第15章 碎叶武林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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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碎叶武林盟

 

碎叶城,瓮城废。

死寂。

铅灰色的苍穹低垂,压着燃烧殆尽的残骸与遍地狼藉的尸骸。风卷着灰烬与未散尽的焦糊血腥,呜咽着掠过凝结着幽蓝冰棱的断壁。那一道宽达数丈、覆盖着赤红熔痕与幽蓝冰晶的死亡地带,如同大地狰狞的伤疤,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一刀超越凡俗的恐怖。焦黑的冻土上,散落着被极致冰火湮灭后残留的扭曲金属碎片和难以辨认的齑粉。

郭昕倒在一片暗红的血冰之中,面色金纸,气若游丝。那柄布满裂痕的横刀脱手落在身侧,刀身黯淡,再无一丝光华,仿佛耗尽了所有灵性。怀中紧贴心口的位置,那块寒玉晶体透过残破的衣甲,散发出更加刺骨的寒意,如同贪婪的冰兽,疯狂汲取着他仅存的生命力。

“节帅!节帅!” 李承业扑跪在旁,不顾自己右胸伤口崩裂的剧痛,颤抖着手探向郭昕的鼻息,入手冰凉微弱,吓得他魂飞魄散。他撕下破烂的衣襟,手忙脚乱地想堵住郭昕嘴角不断溢出的、混合着内脏碎片的暗红血块。

王嗣业拄着沉重的陌刀,如同浴血的铁塔,挡在郭昕身前。左臂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顺着刀柄流淌,在脚下冻土上凝结成暗红的冰壳。他那张被灼伤覆盖的脸上,仅剩的一只眼睛布满血丝,如同受伤的孤狼,死死盯着战场之外那面巨大的雪狮帅旗,以及帅旗下影影绰绰、因震惊而暂时停滞的吐蕃军阵。

短暂的死寂被打破。

呜——呜——呜——!

吐蕃大营方向,凄厉而贪婪的号角声再次响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急促、疯狂!如同嗅到了绝世珍宝的饿狼群!

“生擒郭昕——!”

“夺神躯者——封万夫长!赏金万两!”

吐蕃语的咆哮伴随着纷乱的马蹄声和沉重的脚步声,如同决堤的洪流,再次朝着这片残存的废墟碾压而来!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无比明确——那个倒下的身影!

“保护节帅——!” 王嗣业发出野兽般的咆哮,陌刀猛地顿地,震起一片冰屑!仅存的十几名还能站立的唐军士卒,挣扎着聚拢过来,人人带伤,眼中燃烧着绝望与同归于尽的疯狂,用残破的兵刃和身体组成一道摇摇欲坠的血肉堤坝!

死亡的阴影,带着更加赤裸的贪婪,再次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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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西南陋巷。

幽蓝的光华如同冰封的太阳,在陋巷深处轰然爆发!

空气发出尖锐的、仿佛玻璃被强行冻结又瞬间压碎的哀鸣!萨比尔蜷缩的墙角、散落着冰尸残骸的地面、两侧斑驳的墙壁…视线所及的一切,瞬间覆盖上厚达尺余、闪烁着幽蓝寒芒的坚冰!恐怖的低温以冰魄为核心,如同无形的死亡领域急速扩张!

“呃啊啊——!” 萨比尔发出非人的惨嚎,捧着冰魄的双手瞬间失去知觉,覆盖上厚厚的冰晶,并迅速向手臂蔓延!灵魂仿佛被投入了万载寒渊,意识在极致的冰冷与撕裂的痛苦中沉沦、湮灭!

巷口阴影处,青铜鬼面骑士覆盖着冰霜的手臂猛地一震!他腰间的漆黑弯刀爆发出刺目的冰蓝光华!刀鞘上那些古老的冰裂纹路疯狂游走、明灭,发出高亢的嗡鸣,与那爆发的玄冥冰魄激烈共鸣!一股沛然莫御的秩序之力顺着刀柄涌入,强行驱散了手臂蔓延的冰霜!

他猛地抬头,鬼面下的眼眸死死盯着巷内那毁灭性的光源,覆盖着冰霜的手指缓缓握紧了刀柄。不能再等了!

然而,就在他即将踏入那绝对寒域的刹那——

嗡——!!!

一股更加磅礴、更加熟悉的寒魄波动,如同无形的怒涛,从东北方向(田府)轰然席卷而至!是裴清欢的归墟冰魄!

与此同时!

一股微弱却带着不屈战意与铁血煞气的悸动,如同跨越万里的流星,极其突兀地撞入他的感知!是碎叶城!是郭昕体内那块寒玉晶体的濒死脉动!

三重同源的冰魄之力——玄冥冰魄、归墟冰魄、寒玉晶体——在长安城烽火连天的背景下,在萨比尔掌中这毁灭光华的催化下,产生了毁天灭地的共鸣!

轰——!!!

掌心的玄冥冰魄光华暴涨!如同冰封的星辰彻底炸裂!一道幽蓝的光柱冲破巷弄的束缚,撕裂浓烟滚滚的长安天空,首贯铅灰色的苍穹!整个长安城剧烈一震!无数房屋的瓦片簌簌落下,朱雀大街的青石板路面蔓延开蛛网般的裂痕!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全城,天空竟飘起了诡异的、带着幽蓝光点的冰晶雪尘!

“天…天罚啊!”

“快跑!”

全城陷入极致的恐慌!

---

长安街巷。

裴清欢的脚步猛地钉死在地!墨黑的眼眸瞬间被冰蓝的寒芒彻底吞噬!

“呃啊——!” 她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嘶鸣,身体剧烈弓起!丹田深处那点被“封坛式”符文死死锁定的幽蓝冰魄,在三重恐怖共鸣的疯狂冲击下,如同被投入了沸油的冰块,剧烈震颤、膨胀!无数细密的、带着幽蓝寒芒的裂纹瞬间爬满了无形的符文枷锁!

一股足以冻结灵魂、湮灭万物的归墟寒力,如同被唤醒的灭世凶兽,在她刚刚重塑的躯壳内疯狂冲撞,即将破封而出!

“走!” 护卫的黑狼骑首领猛地低喝,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一把抓住裴清欢因剧痛而颤抖的手臂,冰冷的力量试图帮她压制。但裴清欢体内的寒流太过狂暴,如同冰河决堤!

“冰…冰魄…” 裴清欢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墨黑的眼眸死死盯住西南方那冲天的幽蓝光柱,眼中充满了冰冷的决绝。她感应到了!那同源的召唤,那毁灭的源头!若任由那玄冥冰魄彻底失控爆发,整个长安,乃至更广阔的地域,将被彻底冰封!

必须阻止!以身为引,以魄为媒!

她猛地挣脱黑狼骑的手,不再压制体内那即将冲破束缚的归墟寒力,反而将全部残存的意志,如同引火线般,狠狠“钉”向西南方向那爆发的玄冥冰魄!

呼——!

不再是被动的共鸣,而是主动的引导与…吞噬!

裴清欢眉心的幽蓝竖痕骤然亮起刺穿天地的光华!一股更加恐怖、更加深邃的归墟吸力,以她为中心轰然爆发!目标首指西南陋巷!

那冲天而起的玄冥冰魄光柱,仿佛受到了无形的巨力牵引,猛地一颤!磅礴的玄冥寒气如同百川归海,竟被强行扭转方向,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冰蓝色能量洪流,跨越半个长安城,疯狂涌向裴清欢的身体!

“不——!” 巷口处,青铜鬼面骑士发出一声低沉的、带着惊怒的咆哮!他猛地踏前一步,覆盖冰霜的右手按在了嗡鸣震响的刀柄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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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叶城,瓮城废墟。

吐蕃大军的铁蹄如同死亡的浪潮,距离废墟核心己不足百步!重甲步兵的怒吼,弓骑兵拉满的弓弦,闪烁着贪婪与杀意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巨网,罩向那道摇摇欲坠的血肉堤坝!

王嗣业陌刀横举,独目赤红,发出最后的咆哮:“安西男儿——”

话音未落!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到冻结灵魂的悸动,毫无征兆地从郭昕怀中炸开!紧贴他心口的寒玉晶体,仿佛受到了万里之外那毁天灭地共鸣的终极刺激,内部那近乎枯竭的氤氲冰雾瞬间沸腾!一股远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精纯、都要恐怖的寒玉气息,如同沉眠的冰龙彻底苏醒,轰然爆发!

郭昕那濒临熄灭的生命之火,如同被投入了万载玄冰,猛地一窒!但他身下的冻土,方圆数丈之内,瞬间覆盖上一层厚达数寸、散发着森然寒气的幽蓝坚冰!冲在最前的几名吐蕃骑兵马蹄踏上冰面,瞬间打滑,惨叫着连人带马摔成一团,被后面涌上的人潮践踏!

“保护节帅!” 李承业狂喜嘶吼,以为神迹再现!

然而,王嗣业却猛地回头,看向郭昕,眼中充满了惊骇!只见郭昕的身体在那恐怖的寒玉之气爆发下,竟不受控制地悬浮起来寸许!皮肤表面瞬间覆盖上一层晶莹剔透的冰晶,眉骨处那道旧疤在冰晶下如同燃烧的血线!一股非人的、混合着极寒秩序与古老威压的气息,正从他濒死的躯壳中弥漫开来!

这并非复苏,而是…某种更可怕的存在正在被强行唤醒!

就在这千钧一发、异变陡生之际!

“阿弥陀佛!”

一声清越平和的佛号,如同暮鼓晨钟,毫无征兆地在战场上空响起!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战场的喧嚣与贪婪的咆哮,带着一种抚平躁动的奇异力量。

紧接着!

嗖!嗖!嗖!

数十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废墟西侧那片相对完好的残垣断壁后、从燃烧的粮垛阴影中、甚至从半空中飘然而落!他们穿着各异,僧袍、道服、劲装、儒衫…气息或沉凝如山,或飘渺如云,或凌厉如剑!瞬间落在郭昕悬浮的身体周围,隐隐结成阵势,将王嗣业等残兵护在身后!

为首三人:

一名身着月白僧衣、面容清癯的老僧,手持九环锡杖,目光悲悯地扫过遍地尸骸,最终落在悬浮的郭昕身上。

一名背负长剑、青袍磊落的道人,长须飘飘,仙风道骨,眼神却锐利如电,扫向汹涌而来的吐蕃军阵。

一名身材魁梧、满脸虬髯、身披兽皮的大汉,手中提着一柄门板般的巨刃,浑身散发着如同洪荒凶兽般的剽悍气息,对着吐蕃大军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

“吐蕃论钦陵!” 那青袍道人声如金玉,朗声开口,声音清晰地传遍战场,“安西都护印求援,中原武林九派应约而至!此间之事,由不得你等胡虏肆意妄为!”

“武林盟约?!” “是昆仑墟的玉磬禅师!”“还有华山纯阳子!”“那是…燕山狂刀雷烈!”

残存的唐军士卒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绝境中骤然迸发出狂喜的微光!

帅旗下,论钦陵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他看着那群突然出现的、气息强大的不速之客,看着那悬浮于冰晶之中、散发着非人气息的郭昕,又看了看身边因武林高手现身而出现骚动的大军,眼中贪婪与暴怒交织。

“武林盟约?” 他声音冰冷,“此乃两国战事!尔等江湖草莽,也敢插手军国大事?!给本帅杀!一个不留!”

吐蕃大军的号角再次凄厉响起!但冲锋的势头,却在那些突然出现的强大气息面前,出现了明显的迟滞。

寒玉为引,群雄毕至。

碎叶孤城,迎来了意料之外的援军,却也陷入了更加诡谲莫测的…武林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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