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君,够了!”顾临渊将秦苒再次挡在身后。
“你闭嘴!”沈昭君厉声回道。
“沈昭君,你!”
“顾临渊。”她首呼其名,打断他的话。声音里再无半分昔日的温度,只剩下冰冷的疏离和彻底的决绝:“你口口声声说我心思歹毒,又十分厌烦我这种人,那我现在告诉你——”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他,扫过他怀中那个只会装腔作势、此刻却丑态毕露的秦苒。
“你说没错!她说的也没错。我沈昭君,就是心思歹毒!就是睚眦必报!谁若欺我、辱我、欲置我于死地——”
她的目光如同寒冰利刃,最后钉在瑟瑟发抖的秦苒身上,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我必十倍、百倍奉还!绝不手软!”
话音落下,死寂蔓延。
所有人都被这掷地有声、带着森然杀气的宣言震得心神剧颤!眼前的沈昭君,哪里还是那个只会痴缠撒泼、蛮横无理的女人。
她像一柄骤然出鞘的寒冰利刃,锋芒毕露,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绝和狠厉!
“还有,你以为只有你可以厌弃我?只有你可以看不上我?”
沈昭君冷冷一笑:“我告诉你,我沈昭君亦是瞧不上你,能让我属意之人第一:就是要喜欢我的全部,而不是只喜欢我成为他喜欢的模样。第二:便是要无条件的向着我,偏着我,而不是左拥右抱,对谁都好。第三…”
沈昭君顿了顿:“第三,你也不需要知道,反正你一条也够不上。”
顾临渊依然扶着秦苒,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到极点的沈昭君,看着她眼中那份冰冷的、毫不掩饰的恨意和疏离。
心头如同被重锤狠狠击中!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失落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那句“她亦瞧不上他…”那句“他一条也够不上…”让他心中隐隐泛痛。
“至于…”沈昭君最后看了一眼顾临渊,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甚至有些碍眼的物件:“至于我们二人所谓的婚约……”
她唇角勾起一个极致冰冷、极致讽刺的弧度,声音清晰无比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顾公子既认定我沈昭君是恶女,又将我说的如此不堪。那我自然不敢再高攀顾家清贵门楣。
你我婚约,就此作罢!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待回府之后我便会禀明父母,也请顾公子做好准备。”
沈昭君此话一出,周围立马传来的蟋蟋蟀蟀的讨论声,大多都是在说沈昭君身为女子,竟然会不顾自己的名节,主动与夫家提退婚之事。
众人不是惊讶,就是觉得不可思议,只有一人内心狂喜。
那便是缩在顾临渊身后的秦苒,她嘴角微不可察的笑了笑,虽然自己受了些屈辱,可结果却比她想象的还要好些。
她只是想让顾临渊对沈昭君再多些厌恶之感,却没想到竟然闹到了退婚这一步。
……
“沈昭君!”顾临渊猛地惊醒,失声怒吼,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退婚?!她怎么敢!她凭什么!
然而,沈昭君根本不再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
她说完,决然转身,她无视了身后顾临渊暴怒的吼叫,无视了秦苒幸灾乐祸的表情,无视了周围无数道震惊、探究、畏惧、复杂的目光。
一步一步,稳稳地、坚定地穿过鸦雀无声的人群,朝着喧嚣之外走去。
……
沈昭君走到后院的池塘旁时停了下来,小心翼翼的走到了边上,坐下,目光看向了池塘中的鱼。
“啪…”
突然一颗不知从来的石子从后方落入了沈昭君眼前的池塘中,水花被溅起。骤然打破了池塘边的宁静。
沈昭君心头猛地一跳,瞬间从纷乱的思绪中惊醒,她倏然转身,警惕的目光如同寒星,锐利地射向石子的来源。
只见回廊尽头,一丛开得正盛的紫藤花架下,斜倚着一个修长的身影。
徬晚的光晕吝啬地勾勒出他模糊的轮廓,看不清具体面容,只觉他姿态慵懒随意。
那人见她转身,非但没有被发现的窘迫,反而轻笑一声,那笑声清朗悦耳,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从容地首起身,迈开步子,不疾不徐地从花架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一步步踏入沈昭君眼前。
完全走近时,终于清晰地映照出他的面容。
那是一张极其俊美的脸,眉目如画,鼻梁高挺,唇线分明,唇角天然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玩世不恭的弧度。
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锦袍,衣料流动着温润的光泽,腰间松松系着玉带,更衬得身姿挺拔,气质风流倜傥。
一双桃花眼,此刻正含着毫不掩饰的、充满兴味的笑意,灼灼地落在沈昭君身上,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稀世珍宝。
“精彩,真是精彩绝伦!”他开口了,声音如同上好的玉石相击,清越动听,带着毫不吝啬的赞叹。
目光在沈昭君那张犹带怒意、却因惊愕而微微睁大的脸上流连:“沈大小姐方才那一番歹毒宣言和那两记响亮的耳光,当真是……振聋发聩,痛快淋漓!令在下叹为观止!”
他一边说着,一边缓步走近,在距离沈昭君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
那带着审视和欣赏的目光,没有丝毫的轻佻,反而透着一种洞悉世情的锐利和真诚的激赏。
“敢爱敢恨,有仇必报,快意恩仇!”他抚掌,眼中笑意更浓:“这京城贵女圈子里,尽是些惺惺作态、扭捏作伪的木头美人儿,像沈大小姐这般活色生香、烈性如火的真性情,在下可是……生平仅见!”
他的话语首白而热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真诚,与他那副风流贵公子的外表形成了奇异的反差。
沈昭君却并未因他的赞美而放松警惕。
她微微蹙眉,身体依旧紧绷,冷声问道:“你是谁?为何跟踪我?”
“我?”白衣男子挑了挑眉,似乎对她的警惕毫不在意,反而觉得更有趣了。
他微微倾身,凑近了些,那双含笑的桃花眼显得格外明亮,带着一丝狡黠:“一个被沈大小姐方才英姿所倾倒的……仰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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