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的日出比长安的更烈。高霄站在船头，望着海平面尽头翻涌的金色浪涛，感觉罗盘在掌心发烫——那幽蓝残片正与浪尖上的星芒共鸣，在海面投射出与《山海经》相同的星图，每颗星都对应着他们走过的时空节点。
"到了。"叶蕾蕾的声音带着颤抖。她攥着阿雪留下的玉珏，星纹从手背蔓延至脖颈，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陆长老的日志说，归墟的浪会吞掉所有时空记忆，但...但我们的脚印，应该还在。"
船尾的浪花突然翻卷。一道银白的影子从海底窜出，竟是条通体透明的鱼——它的鳞片上刻满星图，尾鳍扫过之处，海水竟凝成冰晶，在船舷上结出朵六瓣的冰花。
"是时空鱼！"高霄想起松风阁老道士的话，"它们能穿越时空裂缝，莫非...是阿雪派来接我们的？"
冰花突然炸裂。无数记忆碎片从海底涌出：建安七年的桃林里，少年高霄给阿雪编草环；东汉雪魄谷，阿雪给小将军喂药；长安醉月楼，李白为阿雪写诗；扬州盐商家，小狼（蚀月）最后的忏悔...所有画面都裹着层淡金色的光，像被时光打磨过的老照片。
"原来...这些记忆从未消失。"叶蕾蕾的眼泪滴在冰面上，溅起细碎的星光，"它们只是藏在归墟里，等我们回来认领。"
船身突然剧烈震颤。海面上浮现出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是座由珊瑚与贝壳堆砌的古城——城墙上的砖块竟泛着与罗盘相同的幽蓝，每块砖上都刻着"守护"二字。
"时空之主的城。"高霄的声音发颤。他想起陆长老临终前的话："真正的时空之主，不在玉珏里，在每个选择守护的人心里。"原来这座城，是用所有时空猎人的守护记忆筑成的。
漩涡里伸出无数透明的手，将两人拉向海底。高霄的唐刀出鞘，刀光劈开挡路的珊瑚，却见刀刃上倒映出阿雪的脸——她穿着素色襦裙，发间别着朵桃花，正是建安七年桃花谷里的模样。
"阿雪？"他脱口而出。
"是我。"阿雪的声音像山涧泉水，"三百年前，我用时空之主的心血封印了蚀月，却被他撕碎了记忆。这些年，我藏在归墟里，把每个时空猎人的守护故事都刻进了珊瑚。"她的指尖抚过高霄的脸颊，"你们的每一步，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叶蕾蕾的手覆上高霄手背，星纹与阿雪的指尖交缠成光网："所以我们才会相遇？因为所有守护的故事，都在等一个结局？"
阿雪笑了，眼角泛着泪光："不，是为了一个新的开始。"她指向海底的古城，"看，那是时空之主的祭坛。要完成最后的传承，需要你们两人的血。"
祭坛中央嵌着块与罗盘相同的青铜盘，盘面刻着十二辰纹。高霄和叶蕾蕾的血同时滴在盘心，星图突然活了过来，在海面投射出所有他们守护过的时空：建安的桃林、东汉的雪谷、长安的醉月楼、扬州的盐商家...每个场景里，都有个模糊的身影在挥手——那是未来的他们。
"这是...我们的未来？"叶蕾蕾的声音哽咽。
"不。"阿雪的手按在他们交握的手背上，"这是'我们'本身。每个时空的你我，都是同一个灵魂的不同投影。所谓守护，就是让每个投影都能活成最美好的样子。"
海面突然掀起巨浪。蚀月的残魂从漩涡里窜出，他的身体己经完全透明，左眼眶里的幽蓝珠子只剩最后一丝光："你们以为...这样就能结束？时空之主的力量...是要吞噬所有..."
"不。"高霄的唐刀出鞘，刀光与阿雪的星纹交缠，"时空之主的力量，是让每个灵魂都能自由选择。"他握住叶蕾蕾的手，"我们选择守护，不是为了成为神，是为了让每个时空的'我们'，都能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蚀月的残魂开始消散。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却带着释然："原来...这才是我一首找的答案。守护，比吞噬更难，却更值得。"
海面恢复平静。祭坛的青铜盘发出刺目金光，将两人的身影与阿雪的影子重叠。当光芒消散时，高霄和叶蕾蕾发现自己站在桃花谷的桃树下——正是建安七年的春天，桃花正开得烂漫。
"这是...起点？"叶蕾蕾摸着发间的草环，那是少年高霄为她编的。
"不。"高霄捡起脚边的半块玉珏，与颈间的玉珏严丝合缝，"这是'我们'的第一个春天，也是最后一个春天。"他转头看向叶蕾蕾，星纹在她眼底流转，"因为从今天起，每个时空的'我们'，都会活成最美好的样子。"
远处传来马蹄声。穿圆领袍的少年骑着青骢马从桃林里奔来，腰间挂着酒葫芦，正是醉月楼的李白。他挥了挥手，酒壶里倒出的不是酒，而是漫天星屑："小友！你们的诗稿我收好了，这趟时空之旅，该写首新诗了！"
高霄和叶蕾蕾相视而笑。他们手牵着手，沿着桃林小径走去。身后的归墟浪涛依旧，但每个浪尖上都浮着星芒——那是所有被守护的时空记忆，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而在他们身后，时空管理局的悬浮车正从云层里降下。林初墨探出车窗，举着量子定位器喊道："找到你们了！下一个时空节点在...等等，这是哪？"
"是春天。"高霄转头对她笑，"最美好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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