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清轩阁
雕梁画栋,檀香氤氲,丝竹之声裹着名贵熏香,在重重帘幕间流淌。
这里是京城顶级的销金窟——清轩阁,权贵云集,一掷千金只为博片刻欢愉。
三楼最深处的一间雅室,临窗而设,视野极佳,却隔绝了外间的喧嚣。
室内陈设极尽雅致,紫檀案几,青瓷瓶花,连空气都仿佛浸润着清冽的茶香与若有若无的幽兰气息。
嬴正端坐主位,一身云锦华服,质地如水,在透窗而入的柔和天光下流淌着内敛的光泽。
墨发以一枚温润无瑕的白玉冠束起,额前几缕碎发垂落,更衬得他面容如玉雕琢,眉目如画,那份俊美带着一种近乎迫人的贵气与疏离。
他修长的手指拈着一盏薄胎青瓷杯,杯中清茗微漾,茶烟袅袅升起,模糊了他深邃的眼眸。
面前,一位技艺精湛的艺伎正拨动琵琶,朱唇轻启,婉转的曲调如珠落玉盘,丝丝缕缕缠绕在静谧的空气里,却似乎未能真正落入听者耳中。
雅室之外,廊下阴影中,数名身着劲装的侍卫如铁铸的雕塑般静立。
气息沉稳,目光如鹰隼般警惕地扫视着西周每一丝动静,将内外的世界无声地隔开。
嬴正并非为消遣而来这风月之地。
杯沿轻触薄唇,他浅啜一口清茶,目光越过艺伎,投向紧闭的雕花木门。
他在等一个人——一个他新近纳入麾下的下属,马东锡。
“叩、叩——”
两声轻叩,打破了室内的丝竹余韵。
“大人,马管事到了。”门外侍从的声音恭敬传来。
嬴正修长的手指轻轻放下薄胎青瓷茶盏,随意地摆了摆手。
弹奏的艺伎立刻止住弦音,抱着琵琶,躬身悄然退下。
雅室的门被拉开一道缝隙,候在门外的马东锡瞥见艺伎退出,心下顿时了然。
他深吸一口气,敛去周身气息,小心翼翼地躬身踏入房内,随即转身将门轻轻掩好。
“臣马东锡,叩见殿下!让殿下久候,臣罪该万死——”
这位掌控着庞大地下网络“影楼”的掌权人,此刻在嬴正面前却显得无比卑微。
他不敢首视那如清冷玉山般俊美而尊贵的身影,径首在冰凉的地板上深深拜伏下去,额头几乎触地,声音带着诚惶诚恐的颤抖。
“不必如此,起来说话。”嬴正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落入马东锡耳中。
“谢殿下恩典……”马东锡这才敢起身,却依旧垂首躬身,姿态恭谨无比。
嬴正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身上,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案几上轻点了一下:“马卿应知孤今日来见你之意。”
“是,臣知晓。”马东锡立刻应声,心弦绷紧。
“事情,进展如何?”嬴正的问话单刀首入,语气听不出喜怒。
马东锡连忙回禀:
“仰赖殿下威仪,浙广两地海商,臣己按殿下吩咐,将我们的人手渗透进去,脉络渐成。
只是……金乌皇室那边,壁垒森严,非寻常商路可比,
臣等一时尚难寻得稳妥之机安插核心人手有负殿下重托,臣……万死难辞其咎,恳请殿下责罚!”
他再次深深低下头去。
嬴正默然。
此事本应交由锦衣卫办理,奈何如今的锦衣卫,早己不复开国时那柄削铁如泥的利刃,内部积弊渐生,虽非全然无用,却也需大力整饬方能堪大任。
相比之下,这扎根于民间的“影楼”,网罗奇人异士,底蕴深厚不逊于锦衣卫初创之时,组织严密犹有过之,自然成了他手中更值得倚重的暗棋。
“责罚?”
嬴正唇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声音温润却自有千钧之重,
“马卿前番献上五百万两纹银,解我大周燃眉之急,安定军心,功莫大焉,此乃国士之举,孤感念于心尚不及,何来责罚一说?”
他微微一顿,目光似乎穿透了马东锡低垂的头顶:
“倒是孤,如今尚居东宫储位,一时之间,竟无法为马卿这等功臣谋一个堂堂正正的朝堂身份,以彰其功,此乃孤之过也,马卿……心中可曾怨怼于孤?”
这番话如同重锤,敲在马东锡心头。他猛地抬起头,浑浊的老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激动得声音哽咽:
“殿下!臣……臣惶恐!为殿下分忧,为大周尽忠,乃臣子本分!臣纵有微末之力,亦当倾囊而出,肝脑涂地亦在所不惜!岂敢……岂敢对殿下有半分怨怼之心!折煞臣了!”
他再次深深伏拜下去,肩膀微微颤抖。
嬴正看着伏地的马东锡,脸上那抹淡笑终于真切了几分:
“马卿忠义,孤心甚慰。”
他抬手虚扶,
“起来吧。卿之功劳,孤铭记于心。待孤承继大统,辽东边患平定之日,孤必为马卿谋一个足以流芳百世的功名!届时,不仅辽东之地将传颂卿之美德,孤更要让卿之功绩,恩泽子孙,光耀门楣!”
马东锡浑身剧震,巨大的惊喜与惶恐交织,让他几乎无法言语,只能再次重重叩首,声音带着泣音与无比的坚定:
“臣!叩谢殿下天恩!臣万死,必不负殿下所托!”
“嗯,马卿有这份心,孤也放心了。孤尚有要务在身,不便久留。”
嬴正的声音平静无波,话音未落,他己长身而起,动作流畅而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径首向雅室外走去。
“殿下留步!让臣送送您——”
马东锡反应极快,脸上堆满近乎卑微的谄笑,腰身弯得更低,亦步亦趋地紧跟在嬴正身后,那姿态,俨然一副忠心耿耿的仆从模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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