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江市一如既往地堵车，即使是顶奢的宾利也只能缓慢前行。
幸好车子隔音效果好，将嘈杂的马路噪音隔绝，也将季彦臣心中的烦躁压下了些。
他拿出手机，下意识点开那个号码，顿了一下又退出，拨通家里的电话。
“喂，您好。”
“刘妈，我是彦臣。”
刘妈是季家的保姆，从小照顾季彦臣，后来有了季祈安，她就过来帮忙一起照顾父子俩。
“彦臣啊，怎么给家里打电话？”
“我今晚不回家吃饭，和你说一声。”
刘妈愣了一下，“你怎么亲自打电话回来说？平时不是都是书言告诉我的吗？”
季彦臣默了几秒，问道，“她呢？”
季彦臣没说名字，但刘妈一下就知道他在问宋书言。
“书言在陪小安玩呢。”
“小安今天做了什么？”
刘妈越听越觉得奇怪，季彦臣平时很少往家里打电话，有什么他都是和宋书言说，宋书言处理好再告诉她，季祈安的事也是他们俩商量，很少来问她。
“小安和平时一样啊，早上起来吃早餐自己玩了一会，然后老师就过来给他上课，吃了午饭午睡后，下午另一个老师又来给他上课，接着书言就过来了。”
季彦臣低低嗯了一声，“小安今天学的是什么？”
“具体学什么你得问问书言了，我也不懂。”
季祈安每天学的内容不同，哪个老师教什么她都分不清，只有宋书言清楚，老师上完课也只和宋书言汇报。
季彦臣沉默了下来。
公司里的事宋书言管，家里的事也是她管，这两年宋书言出现在他的全部生活里，事无巨细地照顾着他和小安。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季彦臣点开家里的监控。
家里装了几个监控，包括季祈安的房间。监控画面里，宋书言正握着季祈安的手耐心地在教他写毛笔字。
小安还小，说是写毛笔字，就是抓着笔在玩，写的歪歪扭扭的，但宋书言没有一点不高兴，还和他在纸上画画，逗小安笑。
季彦臣看着宋书言和季祈安相视而笑的融洽画面，陷入了沉思。
自从姜向宁告诉宋书言结婚的消息后，宋书言不仅不让他管她的事情，也在渐渐减少与他接触。她刻意避开所有可能与他独处的场合，上周的部门会议，她甚至特意换了座位，坐在离他最远的位置。
他能感觉到宋书言在离他越来越远，他有种预感，她己经在做离开的准备了。
手机突然震动，姜向宁的消息跳出来："彦臣，你还有多久？"
“姨丈他们今晚也一起来吃饭，他们己经到了。”
季彦臣眉头轻轻一皱，中午姜向宁打电话说她父母约他到家里吃饭，但是她没有说她的姨丈也会来吃饭。
季彦臣眼神冷了下来。姜向宁的姨丈孟振龙，江市副市长，是智穹最近与政府合作的智慧城市项目的关键审批人。
这场所谓的"家宴"，看来是场精心设计的鸿门宴。
"季总，前面堵得厉害，可能要迟到了。"司机老王透过后视镜小心地观察着他的脸色。
"不急。"季彦臣抬手看了眼腕表，铂金表盘在车内灯光下泛着冷光，"让他们等着。"
……
姜家别墅灯火通明，庭院里的喷泉在景观灯照射下泛着粼粼波光。
季彦臣刚下车，就看见姜向宁提着裙摆快步走来，她今天穿了件吊带绸缎连衣裙，身材婀娜。
"彦臣！"姜向宁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身上浓郁的香水味扑面而来，"你怎么才来呀，大家都等着呢。"
季彦臣抽出手臂，将准备好的礼品盒递给一旁的佣人，冷淡地丢下一句，“走吧。”然后率先往别墅里走。
姜向宁一愣，季彦臣虽然之前对她不热情，但也不会这么抗拒。
在进屋前姜向宁还是追上季彦臣，再次挽上她的手臂，并对屋里的人喊道，“爸妈，姨丈小姨，彦臣到了。”
挑空客厅上水晶吊灯璀璨耀眼，沙发上坐着几人抬头看来，看见娇俏可人的姜向宁挽着高大俊朗的季彦臣走来，都露出了笑容。
“彦臣来了！”姜母沈玉笑容满面地看着季彦臣，眼角的皱纹堆叠成讨好的弧度，“工作忙了一天累了吧，快过来坐。”
季彦臣在皮质沙发边缘坐下，修长的双腿交叠，刻意与姜向宁保持着半人距离。
他微微颔首，“姜叔，玉姨，孟叔，燕姨。”每个称呼都咬字清晰，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
“彦臣哥！”孟灵芝从单人沙发弹起来，精心烫卷的发梢扫过季彦臣的西装袖口，“上次在人工智能峰会上看到你演讲，我手机里还有你的照片呢。”她手机屏幕亮起，锁屏赫然是季彦臣在演讲台上的照片。
季彦臣不动声色地挪开手臂，嘴角维持着商业微笑的弧度。余光扫过客厅，小的时候他们这群人可看不上他这个不被父母看重的小儿子，有时候见到他还假装没看见。
“彦辰啊，”沈燕突然倾身向前，镶着碎钻的美甲在季彦臣眼前晃动，“什么时候改口叫小姨？我改口费都备半年了。”
整个客厅突然安静。
姜锐明放下茶盏的声音格外清脆，沈玉的视线在季彦臣和女儿之间来回扫视，连佣人放果盘的动作都轻了几分。
季彦臣算是明白今晚这顿饭的目的了。
"该改口的时候，"他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袖扣，铂金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有没有红包都一样。"
他抬眼扫过众人，眼底的寒意让沈燕的笑容僵在脸上。
“彦臣一看工作就很忙，瞧脸都瘦了。”沈玉突然伸手要摸季彦臣的脸，被他偏头避开，“谢谢玉姨关心。”
沈玉讪讪收回手，转向坐在季彦臣身旁的姜向宁，“向宁，你这个女朋友要学会照顾彦辰。”
姜向宁看了眼季彦臣，含笑点头，“妈我知道了。”
“姐，你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彦臣才是你的亲儿子呢。”沈燕在一旁调侃起来。
沈玉笑了，“彦辰不就是我半个儿子嘛。”
沈燕有意拉近两家关系，“你这岳母是对季家两个女婿都可满意了。”
前几年，姜家大女儿姜向安和季家长子季彦君结婚，如今姜向宁又和季彦臣在交往。
沈玉欣慰地点头，“彦君和彦臣都那么优秀，我怎么会不满意。”
季彦臣听了这话，垂下眼眸，眼底闪过的嘲讽谁也没有瞧见。
保姆过来通知饭菜好了，姜锐明站了起来，“先吃饭吧，大家边吃边聊。”
大家起身前往饭厅，沈燕拉着沈玉走在后面。
沈燕在姐姐耳边说着悄悄话，话语间皆是得意，“幸亏你当时听我的忍下那口气，同意了向宁和季彦臣交往，你看季彦臣现在这条件，我们向宁以后的日子还愁吗？不就是一个没有妈的私生子吗？结婚后赶紧让向宁多生几个，那个私生子还有地位吗？季彦臣的东西以后不全都是向宁的了。”
沈玉看着走在前面意气风发，沉稳轩昂的季彦臣，想到他背后的智穹，由衷地露出满意的笑容，“对，还是你有先见之明，差点就错过了这么好一门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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