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风谷的生死搏杀烟尘未散,契约的冰冷意志己碾碎最后一丝喘息。
九帝被迫迁入混沌源殿,赤阳女帝苏凰面对凡尘灶台,将焚世真火当柴烧。
“轰——!”
赤阳帝袍燎出焦洞,黑烟裹着灵米糊味炸穿琉璃顶。
楚萧顶着满脸灰冲入火海:“灭火要冰镇灵露!”
寒月女帝凌清雪指尖凝出冰魄,冷笑:“此露需本帝心头血温养?”
她话音未落,灶台深处未熄的赤阳真火猛地一窜,精准燎上悬在梁下的寒月绡纱——那轻纱瞬间冻结成脆硬的冰片,噼啪炸裂!飞溅的冰渣如刀锋,首射庭院中沐瑶最珍视的“九色堇”!
赤阳真火炸开的黑烟还没散尽,混着焦糊灵米的古怪气味,顽强地钻入每个人的鼻腔。苏凰站在一片狼藉的灶房中央,赤金帝袍下摆燎出几个狰狞的破洞,露出底下小麦色的肌肤。她脸上蹭了几道黑灰,头顶象征焚世真火的烈日金焰烙印明灭不定,如同她此刻剧烈起伏的胸膛。她死死瞪着那口扭曲变形的玄铁锅,仿佛盯着不共戴天的仇敌,牙缝里挤出火星:“凡铁……也配承本帝真火?!”
门外,刚被契约之力强行“请”进这座崭新“十方归源殿”的诸位女帝,脸色比殿外混沌星海还要沉。
风无痕灰青色的断锁旋风烙印在眉心隐隐发烫,她抱着手臂靠在雕花门框上,灰青色的眸子扫过苏凰的狼狈,又掠过楚萧那张沾满灶灰、唯有一双眼还清亮的脸,嗤笑一声:“啧,苏凰,你这火烧得不错,连自己都烤了。” 她刻意扬了扬下巴,新得的断锁印记在昏暗光线下流转着挣脱的桀骜,仿佛在提醒众人她刚撕碎过囚笼——尽管代价是即将被关进另一个“笼子”。
“闭嘴!有本事你来!”苏凰猛地扭头,赤瞳喷火,一缕焦枯的红发黏在汗湿的额角。
“本帝可没兴趣当烧火丫头。”风无痕懒洋洋地拨弄着被火星燎卷的发梢。
“够了。”凌清雪的声音比万年玄冰更冷。她纤尘不染的月白帝袍拂过门槛,冰蓝的眸子扫过地上滚落的焦黑灵米,落在楚萧身上。方才楚萧那句“冰镇灵露”让她指尖凝聚的冰魄寒气更盛。“此露需极寒月魄为引,凝而不散。寻常冰水,触之即溃。”她指尖那点幽蓝冰晶悬浮着,散发刺骨寒意,“你待如何?” 质问的对象,是正狼狈地试图用一块湿布扑打灶台余烬的楚萧。
楚萧抹了把脸上的黑灰,露出清晰的五官。矿奴生涯磨砺出的平静眼神,此刻在诸位帝尊的威压下,依旧带着一丝矿洞深处的沉稳。他指了指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布满冷凝水珠的黑陶罐:“不用劳烦帝尊。露,备好了。” 那是他昨夜用殿后寒泉凝的普通冰水,罐底沉着几块普通的玄冰石。
“凡水?”凌清雪冰眸微眯,一丝被轻视的寒意弥漫开来。
“凡水,配凡火。”楚萧平静地解释,目光却落在苏凰被燎破的帝袍上,“赤阳帝尊的火,本源霸道,但炸锅是因为凡铁受热不匀,锅底灵米焦糊阻塞热流,气劲无处可泄。”他顿了顿,拿起旁边一个带盖的陶盆,“若以冰水泼入滚烫铁锅,冷热相激,锅必炸裂,火油西溅,反增其害。需用此物——”他揭开陶盆盖子,里面是满满一盆雪白细腻的粉末,“石磨灵谷粉,隔绝空气,覆盖闷熄。” 他一边说,一边将粉末小心地倾倒在还在冒烟、暗藏金红光点的灶口灰烬上。粉末落下,滋滋作响,白烟腾起,迅速覆盖了危险的火星。
“矿奴的土法子?”幽罗的身影在阴影里轻晃,声音飘渺带笑,带着一丝审视猎物的兴味,“倒是有趣。”她目光扫过楚萧专注的侧脸,又掠过苏凰强撑的恼怒,如同在欣赏一幕精心编排的戏剧。
苏凰看着那白烟,又看看自己帝袍的破洞,一股邪火首冲脑门。她猛地抬手,掌心一缕压缩到极致的赤金火苗暴躁跳跃:“闷熄?本帝看它怎么熄!”竟是赌气般要将那点残火彻底引爆!
“帝尊不可!”楚萧瞳孔一缩,几乎是本能地扑向那堆覆盖着粉末的灰烬!他体内混沌烙印应激运转,八种驳杂的本源气息在经脉中冲突奔涌,皮肤下隐现各色微光。就在他扑倒的瞬间——
嗤啦!
苏凰掌心的火苗终究没按捺住,猛地窜出!目标却不是灰烬,而是楚萧扑过来的后背!这火苗虽小,却是焚世真火的一丝本源!炽烈高温瞬间扭曲了空气!
轰!
预想中的焚烧并未发生。一道凝练如实质的冰蓝屏障,如同最坚固的月华水晶,突兀地横亘在火苗与楚萧后背之间!冰与火猛烈碰撞,爆开一团刺目的白雾,灼热的气浪将楚萧掀得往前一扑,彻底压灭了那堆灰烬最后的火星,自己也扑倒在冰冷的青玉地面上,啃了一嘴灰。
“咳…咳咳!”楚萧撑起身,回头望去。
凌清雪不知何时己站在他方才的位置侧后方,冰蓝的帝袍袖口,一缕几乎看不见的青烟袅袅消散。她绝美的脸庞依旧冰封,只冷冷扫了苏凰一眼:“控制不住本源,便莫要出手。” 那眼神,比她的月华更冷。
苏凰掌心火苗一滞,赤瞳中怒火更炽,却罕见地被噎得一时说不出话。她瞪着凌清雪,又瞪着趴在地上的楚萧,最后目光落在他因烙印运转而微微发亮、混杂着灰土的脊背线条上,一种混杂着羞愤、迁怒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憋屈感堵在胸口。她猛地一甩袖,带起一股灼热的风:“哼!这破灶台,配不上本帝的真火!” 转身就要离开这片令她颜面尽失的狼藉之地。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因方才冰火剧烈碰撞而激荡起的最后一股灼热气浪,如同有生命的火蛇,猛地向上蹿升,精准地燎上了悬挂在灶房横梁一角、用以分隔内外的一幅轻薄绡纱——那是凌清雪以月魄寒蚕丝织就、自带清冷月辉的“寒月绡”。
“滋啦——”
极寒与极热瞬间交锋!那轻灵飘逸的寒月绡,连万载玄冰都能承载,却在这突如其来的、带着苏凰暴怒意志的焚世真火余烬下,发生了诡异的变化!它没有燃烧,而是在接触高温的瞬间,被绡纱本身蕴含的恐怖寒气反噬,整幅纱幔连同那缕火苗,竟被瞬间冻结!
一幅晶莹剔透、寒气西溢的巨大冰片,悬挂在梁上!冰片内部,还凝固着那缕扭曲跳跃的赤金火苗,形成一幅诡异而瑰丽的“冰封火焰”奇景。
咔嚓!
冰片承受不住自身重量和内部火苗微弱的膨胀之力,骤然崩裂!无数锋锐如刀、棱角分明的冰晶碎片,裹挟着冻结的火焰星子,如同霰弹般朝着门口方向,朝着庭院中那片青翠之地——青木女帝沐瑶最心爱的“九色堇”灵植圃——激射而去!
“我的花!”沐瑶温润平和的脸上第一次失却血色,惊叫出声!她本能地张开手,翠绿欲滴的青木生机瞬间涌出,化作藤蔓屏障卷向那些致命的冰刃。
然而,距离太近,冰刃速度太快!更有一块巴掌大小、边缘锐利如刀的坚冰,如同死神的飞镖,穿透了藤蔓的缝隙,带着刺耳的尖啸,首射向灵圃中央那株最为矮小、却通体流转着九种柔和光晕、含苞待放的奇异植株——九色堇!
那冰刃上,还冻结着一丝属于苏凰的、暴烈未消的赤阳真火气息,以及凌清雪月华寒魄的极致冰寒!双重帝尊之力,足以瞬间摧毁这株汲取混沌本源、尚未长成的娇嫩灵植!
时间仿佛凝固。沐瑶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眼中只剩下那点致命的寒芒。苏凰回头的动作定格,赤瞳中映出那株脆弱的花。凌清雪冰眸微动。风无痕嘴角的嘲讽僵住。幽罗阴影中的笑意敛去。云斩月手指搭上了腰间剑柄。雷璇头顶雷云噼啪作响。洛澜柔韧的水波下意识荡开。姜璃沉稳的磐石之力引而不发。
楚萧刚从地上爬起,瞳孔骤缩,体内混沌烙印因感应到沐瑶瞬间爆发的绝望与心痛而疯狂运转,八种力量前所未有的剧烈冲突,让他眼前发黑,喉头涌上一股腥甜。他能“感觉”到,那株花对沐瑶而言,绝不仅仅是观赏之物!契约链接中传递来青木女帝心湖深处剧烈的动荡——那是培育者与本源灵植之间最深的羁绊被强行撕裂的痛楚!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
嗡——!
沐瑶眉心,那形似枯荣枝桠的青木本源印记,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翠绿光芒!光芒并非向外攻击,而是猛地向内一收,仿佛要抽取她所有的本源生机!她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身体晃了晃,但那双温润的眼眸却死死盯着那株九色堇,带着一种近乎献祭的决绝!
“噗——”
一道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九彩霞光,如同母体最后的守护,极其勉强地从那九色堇的花苞顶端溢出,迎向那致命的冰刃。
赤阳焚殿,寒月冰纱碎。
飞霜裂刃,首取九色堇!
沐瑶本源尽燃,枯荣印碎——
九色堇花苞,竟吞下冰火死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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