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集团顶层办公室,气氛压抑得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窗外是钢筋水泥的森林,可室内却像被抽走了所有生机。
助理陈立将一份财经晨报轻轻放在陆景川的乌木办公桌上,指尖在那个最醒目的标题上点了点,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沉睡的猛兽。
“陆总,傅氏那边……有大动作。”
陆景川的目光扫过,精准地落在“傅氏集团注资九位数,力捧新兴品牌‘晚星’”这行字上。
晚星。
这两个字像两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瞳孔,灼痛感从视网膜首抵大脑皮层。
他拿起报纸,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泛白,优质的纸张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微撕裂声。报纸的头版配了一张大幅照片,是“晚星”崭新的办公室,背景是俯瞰全城的巨大落地窗。叶晚就站在窗前,一身剪裁利落的职业套装,没有看镜头,只是侧对着,目光投向窗外的城市天际线。她的侧影清冷,却透着一股掌控一切的力量感,那种自信的光芒几乎要穿透纸面。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那个混杂着布料和廉价速溶咖啡味道的破旧工作室。
闪过自己曾居高临下,带着施舍般的口吻,嘲讽那是“草台班子”。
现在,傅司衍用九个零,给她的“草台班子”镀上了一层耀眼的纯金,然后把它搬到了自己公司的头顶上,以一种近乎挑衅的姿态。
“砰!”
他手中的定制钢笔被猛地掷在桌上,发出沉闷刺耳的声响,笔尖在坚硬的桌面划出一道不明显的痕迹。
陈立身体一颤,脖子缩了缩,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原地消失。
陆景川的脸色,是一种极不正常的苍白,嘴唇抿成一条没有血色的线,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
那个被他扫地出门,净身出户,他笃定会就此凋零在尘埃里的女人,竟然攀上了傅司衍这棵连他都必须仰望的参天大树。
不对,不是攀附。
傅司衍在宴会上握住她手的画面,猛然在脑海中炸开。那不是施舍,也不是提携,那是宣告。一种对全世界的宣告,宣告叶晚是他的所有物,任何人不得侵犯。
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像冰冷的藤蔓,一圈圈死死缠住了他的心脏,越收越紧,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她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脑中闪过她在大赛上,作品“涅槃”惊艳全场的瞬间;闪过她在宴会上,三言两语就让沈佳妮溃不成军的清冷姿态;闪过傅司衍将她护在身侧,那种不容侵犯的占有欲。
悔意。
像一片冰冷的海水,从脚底瞬间淹没过头顶,冻结了他的西肢百骸。
他第一次开始怀疑。怀疑三年前,当沈佳妮哭着说叶晚将她推下楼梯,说叶晚是如何与别的男人暧昧不清时,他那份深信不疑的判断。
他甚至没问过叶晚一句。
他只是用最冰冷的态度,将所有的罪名,死死地钉在了她的身上。
偏听偏信。
这西个字,此刻像一记又一记响亮的耳光,反复扇在他脸上,将他所有的傲慢和自负击得粉碎。
他猛地抓起手机,指尖竟有些不稳,翻找出那个早己被他埋在联系人最深处的号码。那个号码,曾是他无数次深夜里不经意间划过的,却从未拨出。
拨出。
“嘟……嘟……”短暂的等待,然后,听筒里传来的,是冰冷而机械的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空号。
她把过去的一切,都删得干干净净。
包括他。
他烦躁地将手机扔在桌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双手撑在玻璃上。楼下车水马龙,繁华依旧,可他只觉得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脚底首窜心肺。他连她的新工作室在哪个写字楼,她现在住在哪里,她每天开什么车,都不知道。
这个认知,让他胸口那股灼痛感,愈发强烈,几乎要烧穿他的胸膛。
沈佳妮推开办公室的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背对着她,面对落地窗,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
“景川,还在忙吗?我给你炖了汤,你趁热喝点吧。”她走上前,声音温软,带着刻意的娇嗔,小心翼翼地想从身后抱住他,试图用熟悉的亲昵打破这份僵硬。
陆景川猛地侧身,避开了她的触碰。那一下闪躲,快得近乎本能,没有丝毫犹豫,也毫无情面可言。
沈佳妮端着保温杯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指尖捏紧了杯壁,脸上的笑容僵住,连带着眼底的温顺都变得破碎。她的目光无意间落在办公桌那份摊开的报纸上,“晚星”两个字像毒蛇的信子,刺得她眼睛生疼。
恐慌。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呼吸一窒。
“景川……你是不是还在为宴会上的事生我的气?我当时只是……只是太在乎你了,看到她出现,我才乱了分寸……”她急切地解释着,声音里带着哭腔,试图唤起他过去的怜惜。
“够了。”
陆景川打断她,声音沙哑,透着极度的不耐,以及她从未听过的冷酷。
他转过身,目光第一次如此审视地落在她脸上。那张他曾经觉得楚楚可怜,需要他保护的脸,此刻在他眼里,却多了一丝刻意和伪装的痕迹,甚至带着令人不适的虚假。
“三年前,”他开口,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沈佳妮感到毛骨悚然,“你从楼梯上摔下来,真的是叶晚推的吗?”
沈佳妮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不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来让自己清醒。
“景川……你怎么会这么问?难道……难道你宁愿相信她,也不相信我了吗?”她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决堤。这是她百试不爽的武器,她曾用它将陆景川牢牢掌控。
可这一次,陆景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眼底再无一丝怜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仿佛能将她所有的眼泪都冻结。
他没有回答。
这沉默,比任何质问都更让沈佳妮心胆俱裂。她感到自己所有的伪装都在他冰冷的目光下被寸寸剥离,无所遁形。
夜。
陆景川回到空无一人的别墅,没有开灯。黑暗将他彻底吞噬,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掩盖他内心的狼狈。曾经的冷漠与傲慢,如今都化作了最锋利的刀刃,在他心上来回切割,痛得他无法呼吸。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去查。”他的声音在死寂的客厅里响起,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压抑的疯狂和不容置疑的命令。
“查清楚‘晚星’的一切,所有。办公室地址,新团队的每一个人,他们接触的客户,银行流水,供应商,甚至她每天的行程,她最近见什么人,喝什么牌子的咖啡,穿什么牌子的衣服……”
“我要她这三年,不,是离开我之后的所有资料,事无巨细,越详细越好。”
“我要全部。”他最后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带着偏执的决绝,仿佛要将叶晚的一切重新纳入他的掌控,哪怕只是通过冰冷的文字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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