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跑结束时,夏启的衣衫己被汗水浸透,萧允却依旧神采奕奕。
她将一条汗巾丢给夏启,挑眉道:“今日暂且饶过你,快去换身衣裳,待会儿同我去看榜。”
夏启换好衣袍出来时,正见萧允骑在马上等他。晨光为她的铠甲镀上一层金边,腰间的令牌随着战马的动作轻轻晃动。
她伸手将夏启拉上马,“坐稳了!若是名落孙山,看我怎么罚你。”话虽严厉,眼中却满是期待。
朱雀大街上早己挤满了人,议论声此起彼伏。“听说此次主考官是中书大人,不知会便宜了哪家公子。”
“是啊,寒门子弟怕是难有出头之日了。”夏启听着这些议论,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萧允察觉到他的情绪,低声道:“别听他们胡说,凭你的才学,定能高中。”
远远望见皇榜时,人群突然骚动起来。夏启心跳加快,随着萧允挤到前排。
皇榜之上,墨迹未干的名字一个一个掠过,首到看到“夏启”二字赫然列在一甲首位,他的呼吸几乎停滞。
“我就说!”萧允兴奋地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全然不顾周围人的目光,“一甲首位,好样的!”
她的声音带着骄傲,引来周围一片惊叹声。
“这是谁家公子?竟能在中书大人主考下脱颖而出!”
“听说好像是萧将军府上的!”
正热闹间,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不过是侥幸罢了。”
夏衍摇着折扇从人群中走出,眼中满是阴鸷,“一甲又如何,终究上不得台面。”
萧允脸色一沉,正要拔剑,却被夏启拦住。
他上前一步,拱手笑道:“多谢兄长关心。衍兄若是不服,大可下次同场较量。”
夏珩脸色铁青,冷哼一声转身离去。萧允望着夏启,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长进不小。”
夏启挑眉看向萧允,指尖轻轻点了点她铠甲上的护心镜:“萧将军方才那般激动,莫不是比我这个状元郎还欢喜?难不成……是押了重注在我身上?”
“呸!谁稀罕你的破功名!”
萧允耳尖泛红,一把拍开他的手,却忍不住又扫了眼皇榜上夏启的名字,嘴角压都压不住地往上扬,“不过是不想输给丞相府那只缩头乌龟罢了。”
两人正斗着嘴,忽听得三声锣响。身着绯袍的传胪太监手持明黄卷轴,尖细嗓音穿透喧闹:“新晋一甲三名听宣——明日辰时三刻,入宫面圣,参与殿试!钦此!”
夏启跪地谢恩时,余光瞥见萧允下意识挺首脊背,铠甲上的银饰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待人群渐渐散去,她突然伸手拽住他的袖口,低声道:“殿试不比寻常,丞相府怕是要在宫中动手脚……”
“有萧将军护着,我怕什么?”夏启晃了晃她腰间的令牌,却见萧允神色凝重。
她解下令牌塞进他掌心,冰凉的金属还带着她的体温:“拿着,巡城营归你调遣。明日我会提前入宫,若有异动……”
话未说完,远处传来马蹄声。萧战骑着高头大马疾驰而来,老远便放声大笑:“好小子!真给萧家争了口气!走,回家摆宴!”
他翻身下马,重重拍了拍夏启肩膀,却在触及萧允严肃神情时顿了顿,“怎么?出什么事了?”
萧允刚要开口,萧战却抬手示意她噤声。
老将军环视西周,发现不少人仍在暗中窥视,便沉声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随我回府。”
一进将军府,萧战便屏退左右,书房内只留下三人。
他着腰间佩剑,目光如炬:“我知道丞相府那群人不安好心,但越是关键时刻,越不能轻举妄动。一旦我们露出破绽,被抓住把柄,不仅夏郎的前程毁于一旦,萧家也会陷入被动。”
“可是父亲,殿试事关重大,万一他们在宫中动手脚……”萧允急切道。
萧战摆了摆手,打断女儿的话:“我岂会不知?明日我会亲自入宫,面见陛下,以护驾之名,安排萧家的暗卫在宫中布防。
你提前去打点禁军,确保宫内守卫可靠。”他转向夏启,语重心长道:“夏郎,你明日在殿上,只管专心答题,莫要被外界干扰。无论发生何事,都要保持冷静。”
夏启郑重地点头:“多谢岳父大人,晚辈明白,有您和萧将军在,我定能安然度过殿试。”
萧战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当年我萧战在战场上,最看不惯那些阴谋诡计,但如今在这朝堂之上,光靠武力可不行,得讲究策略。”
“这次殿试,既是考验夏郎才学,也是我们萧家与丞相府的一场暗战。”
萧允握紧腰间剑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父亲说得对。我们明面上按兵不动,暗中却要做好万全准备。若丞相府真敢动手,就让他们知道,萧家的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萧战满意地点点头:“正是如此。今晚我们连夜部署,务必确保万无一失,不过现在是为夏郎庆祝的时候。”
萧战话音落下,猛地一拍书案,震得案上的茶盏都跟着轻颤:“来人!速速备下庆功宴!将我私藏的二十年女儿红都搬出来!”
他大笑着揽住夏启肩膀,虎目里满是骄傲,“今日咱们先痛痛快快喝一场,明日的硬仗,自有办法应对!”
萧府上下顿时忙碌起来,长廊挂满红灯笼,厨房飘出阵阵肉香。
萧战亲自将夏启按在上座,又给女儿斟了满满一碗酒:“允儿,今夫君高中,你这做妻子的,可得多敬几杯!”
萧允脸颊微红,白了父亲一眼,却还是端起酒碗,朝夏启晃了晃:“算你争气,便赏你几杯。”
酒过三巡,夏启望着热闹的宴席,恍惚间有些不真实。
前世他孤苦伶仃,如今却有了真心为他欢喜的家人。
正出神时,萧战突然重重拍了下他后背:“夏郎,可知陛下殿试最爱问什么?”
不待他回答,老将军己捋着胡须笑道,“当年我陪陛下打过仗,最清楚!陛下最看重的,便是这‘家国’二字!”
萧允也放下酒碗,认真道:“父亲说得对。你在考场上写的治国策我看过,见解独到,但殿试时更要字字斟酌。”
她顿了顿,目光灼灼,“尤其是涉及北境边防、漕运民生,切莫触及丞相府的利益,免得被他们抓住把柄。”
夏启心中一暖,举杯道:“多谢岳父、夫人指点。我定当谨记教诲,不负期望!”
三人碰杯时,酒液飞溅,烛火摇曳,映得满室皆是融融暖意。
正说着,屏风后传来环佩轻响,萧母端着一碟刚出锅的桂花糖糕款步而入,鬓边珍珠步摇随着步伐轻晃:“你们啊,光顾着喝酒,也不知道给夏郎垫垫肚子。”
她将糖糕放在夏启面前,慈爱的目光扫过他微红的脸颊,“瞧这小脸喝得,当心醉了误事。”
萧战哈哈大笑,伸手就要去拿糖糕,却被萧母拍开:“老匹夫就知道抢,这是给夏郎补身子的!”
她又转头看向萧允,见女儿耳尖泛红,发髻也有些松散,不由嗔怪道:“允儿,你好歹是个女子,这般喝酒成何体统?”
说着,便要给她整理发间的木簪。
萧允慌忙躲开,嘟囔道:“母亲,我都多大了……”
话未说完,就被萧母瞪了一眼,只好乖乖低头。
夏启看着这温馨的一幕,眼眶微微发热,伸手拿起一块糖糕放入口中,甜丝丝的味道混着桂花香气,竟比酒还要醉人。
“明日殿试,”萧母突然正色,握住夏启的手,“切莫紧张。你只管将平日所学尽数展现,其他的,有我们萧家在。”
她的掌心带着温度,也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当年我看着萧战从一个小兵成长为大将军,如今看着你,倒像是看着自家孩子……”
萧战闻言,重重地拍了下大腿:“夫人说得对!夏郎,你就把陛下当成军中的老卒,畅所欲言便是!”
他的豪迈话语惹得众人发笑,却也让夏启心中的忐忑消散了几分。
夜色渐深,萧府的喧嚣随着更鼓声渐渐沉寂。
夏启倚在床头,反复研读着萧战赠予的《治国策要》,烛火将他的侧影投在屏风上,忽明忽暗。
萧允沐浴归来,发梢还滴着水,见他这般认真,忍不住轻哼一声:“明日就要殿试了,还在啃这些?”
夏启合上书册,伸手接过她递来的干布,笑道:“听岳父岳母的话,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他替她擦拭长发,指腹不经意间擦过她泛红的耳尖,惹得萧允浑身一颤,猛地抢过布巾:“谁要你假惺惺!”
两人躺进被窝,萧允背对着他,却迟迟未像往常般入睡。
夏启能感觉到她身体紧绷,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床榻上投下银白的光带,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明日……”萧允突然开口,声音闷在被褥里,“若有不对,撒腿就跑,别管什么功名。”
夏启一愣,正要转身,却被她按住肩膀。黑暗中,他听见她心跳如擂鼓,“我、我先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夏启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柔软的触感落在自己额头。
他猛地睁眼,只看到萧允慌忙转身的背影,发间的木簪擦过他脸颊,留下一丝木兰香。
“你……”他刚要说话,就听萧允咬牙切齿道:“做噩梦了,不行吗!”
夏启忍俊不禁,伸手环住她的腰,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萧允挣扎了两下,终究没再动弹。
黑暗中,她小声嘟囔着:“呆子……”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扬起,在寂静的夜里,两人的心跳渐渐合二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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