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呱呱坠地的男婴

在砖厂那狭小而局促的院子里，爸爸租下了一间小得可怜的工棚房，它就像一个火柴盒一样，孤零零地立在那里。不仅如此，这个小房子还附带了一个只有巴掌大的小院子，让人不禁感叹其空间的有限。

然而，爸爸并没有因为房子的简陋而放弃对它的改造。他精心地修缮了房顶，仿佛给它穿上了一层厚厚的油毡纸铠甲，使它能够抵御风雨的侵袭。窗户上，爸爸也重新贴上了一层洁白如雪的画纸，上面还贴着妈妈亲手剪的窗花。我听妈妈说，这些窗花有福字、有活泼可爱的小兔子，还有娇艳欲滴的牡丹花，每一个都栩栩如生，给这个小院子增添了不少生机和喜气。

院子里的柴火垛也像小山一样高了许多，这些柴火足够我们在寒冷的冬天里取暖了。小炕也铺上了用羊毛精心赶制的毡子，柔软而温暖，宛如一个舒适的小窝。整个小院子虽然不大，但却充满了温馨和温暖，让人倍感亲切。

冬月的砖厂在今年格外寒冷，工人们都己经早早地放假回家了，只有我们这个小院，每天的炊烟都会按时升起，小屋内也天天都有热气萦绕。冬月初八的早上，爸妈吃了一顿丰盛的羊肉丁丁黄米饭后，爸爸便穿上那件黄色的大衣，骑着自行车去接我外婆来陪妈妈生产。

爸爸心急如焚，连一秒钟都不敢耽搁，接上外婆后便马不停蹄地往家赶。这段路实在太长了，仿佛没有尽头一般，爸爸骑着车，一路疾驰，不敢有丝毫松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夜幕逐渐降临，黑暗笼罩了整个大地。爸爸的双眼布满了血丝，身体也因为长时间的驾驶而疲惫不堪，但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赶回家，让外婆见到妈妈。

终于，在第二天的傍晚，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爸爸带着焦急的外婆终于回到了家。一进家门，他们就看到妈妈正坐在一个用小树桩做成的简易小凳子上，烧着火，锅里热着酸菜和大米、黄米两样的米饭。

妈妈的身影显得有些笨拙，她的肚子己经高高隆起，行动很不方便。她的脸色蜡黄，看起来十分憔悴，显然是这段时间承受了太多的压力和辛苦。外婆见到妈妈这副模样，心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悄悄地抹了一把眼泪，说道：“胎位都入盆了，这马上就要生了啊。”

正如外婆所料，当天晚上，妈妈的肚子就开始疼了起来。一开始，疼痛还比较轻微，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疼痛越来越剧烈，妈妈的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她咬紧牙关，强忍着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爸爸在一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不停地在屋子里踱步，却不知道该如何帮助妈妈减轻痛苦。好不容易熬到天刚刚亮，爸爸再也等不及了，他匆匆忙忙地出门去找大姑、二姑，还有姑奶奶家的姑来帮忙。

外婆像一座沉默的雕塑般静静地坐在灶火旁，不断地往炉膛里添着柴火，仿佛要将自己的担忧也一并燃烧殆尽，只为让那炕头永远保持温暖。屋外狂风如怒涛般咆哮着，无情地吹打着房上的油毡纸，让它们如落叶般纷纷飘落，院子里也被狂风席卷得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树枝子和垃圾。而在那狭小的屋子里，五个女人却忙碌得像陀螺一样，整整一天一宿都没有停歇。在那个时代，女人生孩子时，男人是绝对不能在屋里的，爸爸只能在二姑家如坐针毡般地煎熬着。

终于，在冬月十一天微微亮的时候，那一声清脆的孩子哭声，如同一道破晓的曙光，刺破了黑夜的沉寂。

爸爸听二姑回家说，孩子生了，立马从二姑家冲了出来，一路小跑着回到自己家。他在门外焦急地问道：“生了？是男孩还是女孩？”大姑从屋里走出来，神色有些神秘，说道：“是个女孩，大人孩子都平安。”爸爸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可心里却隐隐有些失落，他其实一首盼着是个男孩。

进了屋，爸爸看到虚弱的妈妈和襁褓里的孩子。妈妈脸色苍白，但眼神里满是温柔，轻声说：“以后咱就好好疼这闺女。”爸爸点了点头。然而，夜里趁大家都睡了，大姑偷偷跟妈妈说：“这孩子是男孩，可不能让他爸知道。这难产这么厉害，怕有啥说道，等以后再说。”妈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头。从此，这个小秘密就藏在了她们心里，而爸爸还一首以为自己有了个女儿，满心欢喜地为这个“女儿”的未来做着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