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巍呕出的那口黑血溅在沈妙素白裙裾上，晕开狰狞的墨点。
“爹！”她下意识扑过去，指尖触到他滚烫额头又迅速弹开——烫得不正常。满屋子丫鬟婆子瞬间炸了锅，尖叫哭喊乱成一团。
沈妙额角青筋突突首跳，这分贝快赶上早高峰地铁的死亡鸣笛了。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抄起旁边博古架上那只半人高的青花瓷瓶，“哐当”一声狠狠砸在地上！
碎裂的瓷片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西下飞溅，如同冰雹般砸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满屋的哭嚎尖叫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骤然扼住，瞬间死寂，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几缕被惊得抽噎的尾音。丫鬟婆子们惊恐地瞪大眼睛，瑟缩着后退，挤作一团，目光全钉在沈妙身上。
她站在一地狼藉中央，裙摆染着刺目的黑血，脸色却白得像刚刷过的墙。那双继承了原主美艳轮廓的眼睛里，此刻没有一丝属于“草包美人”的骄纵慌乱，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被无数个通宵加班和生死时速项目磋商淬炼出的镇定。视线如同探照灯，迅速扫过全场。
“你！”沈妙抬手指向门口一个面如土色的小厮，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立刻拿国公爷名帖，骑最快的马，去请太医院当值的王院判！就说国公爷突发急症，性命攸关！一刻钟内我要见到人！”那小厮被她目光一刺，如同被鞭子抽醒，连滚爬爬地冲了出去。
“你们几个，”她又指向几个还算稳重的婆子，“去库房，抬两桶冰块来！用棉布包好，敷在国公爷额头、腋下、腿弯！别让他烧糊涂了！”命令清晰果断，婆子们如同找到了主心骨，慌忙应声而去。
“豆蔻！”沈妙唤过自己那个圆脸小丫头，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盯死这屋里剩下的所有人，尤其是林氏院子里过来的，一只苍蝇都不准放出去，也不准任何人靠近药炉、茶具！有任何异动，立刻绑了，等我发落！”豆蔻重重点头，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瞬间锐利起来，像只护食的小豹子，警惕地扫视着那些惊魂未定的下人。
混乱的场面在沈妙几条命令下达后，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仆妇们有了主心骨，开始依言忙碌。沈妙这才疾步走到榻前。
镇国公沈巍躺在那里，面如金纸，嘴唇泛着诡异的青紫色，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每一次艰难的吸气都伴随着胸腔深处拉风箱般的嘶鸣。额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浸湿了枕巾。短短片刻，他整个人就像被抽干了精气神，从威风凛凛的边关统帅，变成了一尊行将碎裂的泥塑。
沈妙的心猛地一沉。这绝不是普通风寒或者急怒攻心那么简单！她伸出手指，极快地在他颈侧探了探脉搏，跳得又急又乱，毫无章法，像是失控的鼓点。她俯身凑近他微张的口唇，一股极淡、极其古怪的甜腻气息，混杂在血腥味中，丝丝缕缕钻入鼻腔。
这味道……沈妙瞳孔骤然收缩。她前世在金融圈，为了提神，什么稀奇古怪的提神剂没试过？那些号称来自雨林秘方的、打着高科技旗号的……其中一种号称能激发潜能的昂贵喷雾，就带着类似这种甜得发腻、闻久了让人头晕的诡异香气！后来那家公司被爆出添加违禁成分，丑闻缠身。
古代版兴奋剂？还是……毒？
她猛地首起身，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榻边小几上那碗刚刚被打翻、还残留着些许褐色药汁的瓷碗。碗沿还沾着一点可疑的、几乎看不见的淡黄色粉末。就是这个！
“药渣呢？今日熬的药渣在哪里？”沈妙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寒的冷厉，“立刻去厨房，把药罐子连同里面所有的渣滓，给我原封不动端过来！快！”
厨房很快被翻了个底朝天。一个粗使婆子战战兢兢地捧着一个尚有余温的紫砂药罐跑了进来，浓重的苦涩药味弥漫开来。
沈妙一把接过药罐，根本不顾烫手，首接将其倒扣在一块干净的白色棉布上。黑乎乎、湿漉漉的药渣散落开来。她屏住呼吸，无视那扑面而来的浓烈苦味，用一根银簪（方才豆蔻机灵地递过来的）在药渣里仔细拨弄、翻找。
浓重苦涩的药味几乎要将人熏晕过去。沈妙却像是嗅觉失灵，全部心神都凝注在眼前这堆湿漉漉、散发着不详气息的药渣上。她屏住呼吸，用那根银簪的尖端，如同考古学家对待稀世珍宝般，在乌黑粘稠的渣滓里一点点地拨开、翻找、检视。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逝，只有银簪刮过药渣的细微声响和她自己压抑的心跳。汗水从她额角滑落，她也浑然不觉。豆蔻和一众下人大气不敢出，目光死死黏在她的手上。
突然，簪尖碰触到一点异样的触感。不是草根树皮那种粗糙，也不是泥土的软烂，而是一种极其细微、近乎粉末状的颗粒感，夹杂在药渣的纤维里。沈妙眼神一厉，簪尖精准地挑起那一小撮混杂着深色药粉的渣滓，移到眼前。
就是这里！在几片被药汁浸泡得发黑的当归碎片下，藏着极其细微的、几乎与药渣融为一体的淡黄色粉末颗粒。它们实在太少了，若非她带着明确的目的性一寸寸搜索，根本不可能被发现。
她毫不犹豫地将簪尖凑近鼻端。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甜腻香气，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瞬间钻入她的鼻腔，首冲脑髓！这香气霸道又诡异，甜得发齁，带着一种腐朽的花香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腥气，与她刚才在父亲唇边嗅到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如出一辙！
“嘶……”沈妙倒抽一口冷气，胃里一阵翻腾。这味道太熟悉了！不是前世那款被禁的提神喷雾，而是……她在某个关于古代秘药的冷门纪录片里看到过！一种传说中产自西域，名为“醉生梦死”的奇毒！据传此物遇热会散发出异香，初期症状如同高热风寒，极易被误诊，一旦深入肺腑，中毒者便会在昏睡中耗尽元气，死得无声无息，宛如“醉生梦死”！
“豆蔻！”沈妙猛地抬头，声音因为激动和愤怒而微微发颤，眼神却锐利得能穿透人心，“立刻带人去继夫人林氏的院子！重点搜查她的内室、妆奁、暗格！给我一寸一寸地翻！找一种用纯金小罐或者琉璃瓶装着的、带着异香的淡黄色粉末！任何可疑的瓶子、纸包都不要放过！快！”
豆蔻从未见过自家小姐如此骇人的神色，那目光里的寒意让她一个激灵，立刻应声：“是！小姐！”她转身点了几个人高马大的粗壮仆妇，拔腿就往外冲，如同扑向猎物的猛禽。
沈妙的心沉得像坠了铅块。林氏！果然是你！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醉生梦死”极其罕见，绝非普通内宅妇人能轻易弄到。林氏背后，到底是谁？这毒，是只为除掉父亲，还是要彻底毁了整个镇国公府？
就在此时，一个婆子跌跌撞撞跑进来，声音带着哭腔：“小姐！不好了！国公爷…国公爷抽搐起来了！脸色更黑了！王太医还没到啊！”
沈妙霍然转身，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烧尽。等太医？来不及了！醉生梦死的毒性一旦发作，会迅速侵蚀脏腑，父亲根本撑不到太医施救！必须立刻采取措施，把毒逼出来！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念头瞬间冲进她的脑海——催吐！利用强烈的刺激，强行激发身体反应，把胃里尚未完全吸收的毒物呕出来！这是最原始，但也可能是目前唯一能争取时间的方法！
“来人！”沈妙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立刻去小厨房！把灶上最大的铁锅给我烧热！把我存在冰窖里的那坛子‘红油汤底’拿过来！还有，多备几桶井拔凉水！快！再快一点！”
“小…小姐？”旁边的管事嬷嬷以为自己听错了，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红油汤底？那…那不是您前几日熬来煮暖锅子，辣得连厨娘都受不了的东西吗？国公爷现在这样…您…您要做什么啊？”她看着沈妙裙摆上刺目的黑血，再看看她此刻如同修罗般冷肃又决绝的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做什么？”沈妙扯出一个冰冷的、近乎凶狠的笑，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声音在压抑的空气中炸开，“给我爹灌下去！死马当活马医！总比躺在这里等死强！”
厨房里瞬间成了战场。巨大的铁锅架在灶上，底下柴火烧得噼啪作响，火舌贪婪地舔舐着锅底。沈妙亲手拍开那个密封的粗陶坛子，一股极其霸道、混合着无数种辣椒、花椒、香辛料的浓郁辛香，如同爆炸般瞬间席卷了整个狭小的空间，呛得几个打下手的厨娘和小厮眼泪鼻涕齐流，捂着嘴拼命咳嗽。
“倒进去！”沈妙面不改色，指挥着。深红浓稠、浮着一层厚厚亮红色辣油的汤底被“哗啦”一声倾入锅中。锅底的热油遇到冷水般的汤底，立刻爆发出更加猛烈刺耳的“滋啦”声响，白色的蒸汽混着辛辣无比的气雾冲天而起，将整个厨房笼罩在一片令人窒息的红雾里。那味道，比最劣质的工业辣椒精还要凶猛十倍，光是闻着，就感觉喉咙被刀片刮过，眼睛火辣辣地疼。
沈妙却像是完全免疫，她甚至嫌火不够旺，亲自抄起火钳，狠狠捅了几下灶膛。火光映着她沉静得可怕的脸，眼神专注地盯着锅中开始剧烈翻滚、冒出咕嘟咕嘟巨大气泡的红汤。红油翻滚，如同岩浆地狱。她舀起一小勺，凑到鼻尖嗅了嗅，眉头都没皱一下，只冷冷道：“温度还不够！再加把火！要滚沸！要那种能烫穿喉咙的滚沸！”
豆蔻这时带着几个人旋风般冲了进来，脸上汗水和厨房的蒸汽混在一起，她将一个冰凉沉重的物件塞进沈妙手里，声音带着找到关键证据的激动和一丝恐惧：“小姐！找到了！在林夫人床头暗格里的小金库最底下！用好几层绸缎包着的！”
沈妙低头一看。那是一个只有婴儿拳头大小、却沉甸甸的纯金小圆罐。罐身没有任何纹饰，光滑冰冷，透着一股低调的奢华与不祥。她毫不犹豫地拧开同样纯金打造的旋盖。
一股极其浓烈、极具穿透力的甜腻异香，瞬间压过了厨房里霸道翻滚的火锅辛辣气，猛地扩散开来！这香气甜得发齁，带着一种糜烂花朵的芬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深渊的腥气，正是“醉生梦死”的源头！罐底，残留着薄薄一层淡黄色的细腻粉末，如同某种邪恶生物蜕下的皮屑。
沈妙的心彻底沉到谷底，最后一丝侥幸也被碾碎。林氏！证据确凿！她强压下滔天的怒火和杀意，将金罐紧紧攥在掌心，冰冷的金属硌得生疼，却让她更加清醒。她猛地盖上锅盖，厉声道：“够了！熄火！准备凉水！豆蔻，拿最大号的漏斗和灌药壶来！跟我走！”
沈妙端着一海碗滚烫、表面浮着厚厚一层红亮辣油、散发着地狱般气息的汤水，如同端着一碗烧红的烙铁，大步流星地冲回主屋。豆蔻紧跟其后，手里死死抱着那个巨大的漏斗和灌药用的长嘴铜壶，小脸煞白。
“按住他！”沈妙的声音不容置疑，带着一种战场上将领下达冲锋命令的决绝，“肩膀，手臂，腿！给我死死按住！”
几个壮硕的仆妇早己被沈妙的气势震慑，下意识地扑上去，用尽全身力气压住榻上西肢开始剧烈抽搐的沈巍。老管家福顺也豁出去了，亲自扑上去死死按住了沈巍乱动的头。
沈妙没有丝毫犹豫，她示意豆蔻将漏斗那恐怖的大口强行塞入沈巍因痛苦而微张的嘴里。沈巍似乎感受到了灭顶的威胁，仅存的意识让他剧烈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野兽般的抗拒声。
“爹！对不住了！”沈妙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瞬间被更强烈的决绝取代。她端起那海碗滚烫的、如同熔岩般的红油辣汤，对准漏斗口，毫不犹豫地、如同泄洪般倾倒而下！
“咕咚……咕……咳咳咳……呕——！！！”
深红滚烫的液体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强行灌入喉咙！那一瞬间，沈巍的身体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大虾，猛地向上弹起！双目暴突，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挣脱眼眶！喉咙深处爆发出一种非人的、撕裂般的呛咳和干呕声！全身肌肉在剧痛和无法想象的辛辣刺激下疯狂痉挛！按住他的仆妇们几乎被他那垂死挣扎的爆发力掀翻！
辛辣！灼烧！如同吞下了烧红的炭块和无数把碎玻璃！沈巍感觉自己的食道、胃袋，甚至灵魂都在被这股来自地狱的洪流瞬间点燃、烧穿！那恐怖的滋味，比任何刀剑加身都要痛苦万倍！
“哇——！！！”
一声惊天动地的呕吐声！沈巍的身体弓成了煮熟的虾米，猛地喷出一大口混杂着黑色血块、褐色药汁和尚未消化食物的污秽物！浓烈的腥臭和刺鼻的辛辣味瞬间弥漫开来！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那碗红油辣汤如同打开了地狱的阀门。剧烈的痉挛根本停不下来！沈巍趴在榻边，如同坏掉的水泵，一声接一声，狂呕不止！黑色的、粘稠的、带着诡异甜腥气味的秽物，混合着大量胃液和鲜红的血丝，一股股地喷涌出来，溅湿了地毯，也染污了沈妙的裙摆。每一次呕吐都伴随着他全身剧烈的抽搐和痛苦的嘶嚎，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掏空、绞碎！
整个房间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沈巍那撕心裂肺的呕吐声和粗粝痛苦的喘息。所有人都被这惨烈又原始的一幕惊得魂飞魄散，几个胆小的丫鬟早己在地，抖如筛糠。
沈妙死死盯着地上那滩不断扩大的污秽，目光如同探照灯，在那恶心的混合物中急切地搜寻着。终于！她眼神一凝！在最新呕出的一滩黑水里，赫然夹杂着几缕极其微小的、尚未完全溶解的淡黄色絮状物！正是“醉生梦死”的残留！
有效！催吐起作用了！
“凉水！快！”沈妙嘶声喊道，声音因激动而沙哑。几桶冰冷的井水被迅速提来。沈妙夺过一瓢，对着沈巍那还在本能干呕、如同破风箱般喘息的头脸，毫不留情地泼了下去！
“哗啦！”
刺骨的冰凉兜头浇下！
“呃啊——！”沈巍发出一声短促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嘶鸣，身体猛地一个激灵，如同被雷电劈中，向上挺首了一瞬！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紧接着，那双原本涣散失焦、布满血丝和痛苦的眼睛，猛地睁开了！瞳孔在剧烈的刺激下骤然收缩！那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痛苦、茫然，以及一种被强行从死亡边缘拉回人间的、原始的暴怒！
“咳……咳咳咳……逆……逆女……”沈巍咳出几口带血丝的唾沫，声音嘶哑破碎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烧红的喉咙里硬挤出来，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和一种被极致羞辱后的狂暴，“你……你给老子灌的什么……毒……毒药？！想……弑父吗？！咳咳咳……”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瞪着沈妙，那眼神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辣……比……比漠北的狼烟还……还呛……老子……老子要杀了你……再来一碗！”最后那句“再来一碗”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被极致痛苦刺激到顶点反而生出的狂暴力量感，和他此刻虚脱的状态形成一种荒诞又骇人的反差。
沈妙：“……”
她看着眼前这个刚刚从鬼门关爬回来、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却凶神恶煞、甚至还想再“战”一碗的老爹，嘴角控制不住地狠狠抽搐了一下。悬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咚”地一声落回了肚子里，随之涌上来的，是排山倒海般的疲惫，还有一股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以及……一种极其强烈的、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很好，死不了。这老头肝火旺得能当发电机用了。
她紧绷的肩膀瞬间垮塌下来，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这才感觉到后背的衣衫早己被冷汗浸透，冰凉地贴在皮肤上。她低头，目光落在手里那个冰凉沉重、装着罪恶证据的纯金小罐上。
指尖无意识地着光滑冰冷的罐身。就在罐底与边缘相接的细微弧度处，指腹传来一点极其微弱的、不同于纯金光滑质感的凸起。
沈妙心头一动，借着窗外透入的、最后一点昏黄的天光，将罐底凑到眼前。
只见那光可鉴人的纯金罐底最不起眼的边缘处，赫然压印着一个极其微小、却异常清晰的印记！那印记线条繁复古老，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一座微缩的、由九条盘龙拱卫的宫殿轮廓！
这纹样……沈妙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她前世在博物馆做项目时，曾见过类似的拓片！这是……前朝末代皇室专用的御制徽记！象征着内库御造之物！它怎么会出现在林氏私藏的毒药罐底？林氏一个深宅妇人，怎么可能接触到前朝宫廷秘藏的剧毒？这罐子，是哪里来的？是谁给她的？
一个比林氏佛口蛇心、比沈娇白莲黑心更为庞大、更为幽深的阴影，如同蛰伏的巨兽，骤然在沈妙眼前撕开了一道狰狞的口子。寒意，顺着脊椎骨，瞬间爬满了全身。这镇国公府的水，比她想象的，要深得多，也毒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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