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狼族,中军大帐。
巨大的营帐由整张的牛皮缝制而成,足以容纳百人。帐内,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中央燃烧着一盆巨大的炭火,将整个营帐烤得温暖如春。
一个身材高大如同铁塔般的男人正坐在主位之上,他就是统一了草原各部,自封“大可汗”的拓跋宏。
他很年轻,不过三十出头,脸上有着草原人特有的被风霜雕刻出的轮廓。一双眼睛如同草原上的鹰,锐利而又充满了野心。
此刻,他正用一把小刀慢条斯理地切割着一只烤得金黄的羊腿,脸上是志在必得的笑容。
“大可汗!”帐外,一名斥候首领快步走了进来,单膝跪地,“玉州城派出了使者,举着白旗,说是……想向我们,献城投降!”
“哦?”
拓跋宏切肉的刀微微一顿,他抬起头,那双锐利的鹰眼中闪过一丝不出所料的轻蔑。
“那只叫陈武的老狗,终于撑不住了吗?”他冷笑道,“本汗还以为他的骨头能有多硬呢。”
帐内,一众膀大腰圆的狼族将领,顿时爆发出了一阵哄堂大笑。
“哈哈!大汗神威!那些南朝的软骨头怎么可能是我们的对手!”
“打都不用打,就献城了!真是无趣!”
在一片得意忘形的大笑声中,只有一个坐在角落里的身穿黑色长袍,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男人没有笑。
他是拓跋宏最信任的谋士,也是草原上被称为“黑鸦”的呼延灼。
“大汗,”呼延灼站起身,声音如同乌鸦般沙哑,“此事,恐有蹊跷。”
拓跋宏将一块羊肉扔进嘴里,不以为意地说道:“哦?军师,有何高见?”
“陈武此人,我研究过。他是孙擎那只老狼一手提拔起来的,出了名的又臭又硬的石头。”呼延灼缓缓道,“以他的性格,宁可战死,也绝不可能主动投降。除非……”
“除非他己山穷水尽,城中断粮。”一名将领,不屑地打断道,“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
“不。”呼延灼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太过明显的事,往往就是陷阱的开始。”
“就在昨日,”他继续道,“我们的斥候,在东边的沁河一带发现了一支行踪诡异的船队。他们遍插旗帜,夜晚更是燃起百堆篝火,看那声势至少有数万之众,像是在抄我们的后路。”
“一支疑兵而己!”另一名将领大笑道,“我们派人去查探过了,船上都是些老弱病残,虚张声势罢了!想用这种小伎俩就骗过大汗,真是可笑!”
“可若是那支疑兵只是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呢?”呼延灼的声音陡然变得锐利,“而他们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掩护另一支真正的精锐从水路潜入玉州城呢?”
“譬如,送去一道足以改变战局的密令?”
呼延灼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所有人的头上。
大帐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拓跋宏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
他虽然自负,但并不愚蠢,他知道呼延灼的分析不无道理。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军师的意思是,这是他们的诈降之计?”拓跋宏问道。
“有这个可能。”呼延灼点头,“他们可能是在拖延时间,等待援军。”
拓跋宏陷入了沉思。
他看着帐外那座在风雪中沉默不语的巨大的城池。
他的野心在催促他立刻接受投降,拿下这座他梦寐以求的北境第一重镇。
但他的理智又在警告他,这背后可能隐藏着一个致命的陷阱。
许久,他终于做出了决定。
“传我将令。”
“让玉州城的使者进来。”
“本汗倒想亲眼看看,那只老狗想跟本汗谈些什么条件。”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属于雄主的狡诈与狠厉。
“另外,告诉我们所有的勇士做好随时攻城的准备。”
“本汗会答应他们的谈判,但本汗只给他们两天的时间。”
“两天之内,他们若不献出城池,不交出兵符,本汗便要让这座城变成一座真正的死城。”
“不管他们是在拖延时间,还是真的想投降。”
“在本汗,绝对的力量面前……”
“一切阴谋诡计,都将被碾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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