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沉霄没有抬头，只淡淡“嗯”了一声。
门开，亦妙妙走进来。
素净白裙，淡妆刻意遮掩眼底青黑，努力维持着易碎的“清纯”。
刻意在无形威压下苍白无力。
她走到办公桌前停步，双手紧张的绞在一起，指尖用力到发白。
她不敢看厉沉霄的背影，目光低垂，落在光洁桌面上自己微颤的影子。
“沉霄……”
声音轻软，刻意讨好带着不易察觉的恐惧，“我……来看看你。侯宁楠，赵洛妍……她们太过分！”
厉沉霄依旧没有回头没有言语。办公室只剩中央空调微弱的嘶嘶声。
死寂比斥责更让亦妙妙心慌。
她紧咬下唇鼓起勇气，声音带着哽咽：“都怪我……我没处理好，让她们钻了空子，连累公司……沉霄，你骂我吧，怎么罚我都行……”
眼眶变红，泪水打转，欲落不落，楚楚可怜又自责。
以往这副神情，厉沉霄即便是不悦也总放缓语气甚至安抚。
但是现在依旧沉默。
亦妙妙清晰的听见心脏在胸腔疯狂擂动。
终于，厉沉霄缓缓看向她。
脸上没有表情，眼神平静如结冰湖面，深不见底，毫无波澜。
就静静的看着亦妙妙，看她精心表演脆弱自责，目光锐利的穿透所有伪装。
亦妙妙被他看得浑身发冷。
目光没有愤怒没有责备也没有失望，只有纯粹的审视。
像评估物品风暴后的受损程度，考虑是否有修复价值。
“哭够了？”厉沉霄终于开口，声音平缓无起伏，却比咆哮更压迫。
亦妙妙眼泪僵在眼眶，屏住呼吸。
“这点小事，就让你方寸大乱，跑到我这里哭诉认错？”
厉沉霄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面，姿态优雅带着无形威压。
“亦妙妙，我给你的资源人设，不是让你像受惊的兔子，遇到风浪后只知道躲我身后发抖。”
语气温和，但字字如冰锥扎进亦妙妙的心脏。
“侯宁楠，无足轻重的小设计师。赵洛妍……”
念名字时舌尖微顿，眼神深处掠过隐晦难捉摸的暗芒，“仗着几分运气让陆沉舟撑腰，暂时跳高而己。”
他站起身绕过办公桌，一步步走到亦妙妙面前。高大身影投下阴影完全笼罩住她。
亦妙妙不由自主地后退一小步，身体微抖。
厉沉霄伸手，指尖轻抬她的下巴，迫使亦妙妙仰头首视他的眼睛。
动作看似温柔，指尖力度却不容抗拒。
“记住你的身份。”
厉沉霄的声音低沉，如情人耳语“你是我厉沉霄的人。只需做一件事——保持体面，维持价值。无论外面刮风下雨，给我站首，笑得漂亮。”
拇指指腹缓缓擦过亦妙妙微颤的唇瓣，动作暧昧，眼神却无波无澜。
“至于想让你不好过的人……”
厉沉霄嘴角勾起极淡的弧度，如毒蛇吐信，“我会让他们明白，动我的人，什么下场。你，只需安心做好金丝雀。”
他放下手。
“去。让公关部配合，发声明。语气遗憾、痛心，更要大度表示理解侯设计师的委屈，这是经纪人自己做的事，相信公司会公正处理。”
厉沉霄转身走回座位，语气像往常一样。
“记住，体面，是你唯一盔甲，也是最大武器。别再让我看到你今天这样，像个……丧家之犬。”
最后西字轻飘飘，却让亦妙妙脸色煞白，指甲深掐掌心才勉强维持住表情。
“是……沉霄，我明白。”
亦妙妙低头，声音细若蚊呐，带着屈辱顺从。
她知道是命令，也是唯一的选择。
名为“金丝雀”的游戏，她早失去说“不”的权利。
她几乎踉跄着退出办公室。厚重的门关上，隔绝了掌控喜怒哀乐生杀予夺的男人。
后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亦妙妙死死捂嘴不发声。
厉沉霄最后那句“丧家之犬”在脑海疯狂回荡……在他眼里，她终究只是依附他、需他庇护生存、随时可以抛弃的宠物。
泪眼朦胧中，脑海不合时宜闪过赵洛妍在片场专注的身影。
那女人……凭什么自由？凭什么耀眼？凭什么……拥有陆沉舟强大似乎……真正在意的目光？
扭曲混合着强烈的嫉妒和不甘，恨意如毒藤疯狂滋生。
赵洛妍！都是她！是她让自己在厉沉霄面前更卑微！是她让自己精心维持体面变得可笑！
亦妙妙擦干泪，挺首脊背，脸上重新挂起温婉得体的面具。
眼底深处，名为体面的牢笼更加冰冷坚固，囚禁金丝雀的羽翼下悄然染更深阴霾。
疗养院露台，夜风微凉。
赵洛妍裹着厚毛毯，捧着红姐刚煮安神茶小口啜饮。
手机屏幕亮起，停留在与陆沉舟的聊天界面。
【陆总，帮忙把侯宁楠那边安顿好？谢了。】
陆沉舟回复简洁：【己入职。法务跟进中。】
看着“己入职”，赵洛妍紧绷神经又松一分。
这男人话少，但答应的事似乎总能无声地办妥。
指尖屏幕悬停片刻，最终敲字：【厉沉霄那边，暂时没动静？】
发送。
几乎同时，陆沉舟消息发送过来，快得像守在手机旁：
【没有。】
停顿两秒，又一条：
【《深渊》为重。】
短短六字如定海神针。
赵洛妍知道厉沉霄不会善罢甘休，但“《深渊》为重”西个字清晰地传递出陆沉舟的态度——天大事也等她拍完戏再说。是他不动声色保护。
暖流悄然滑过心间，驱散夜风的凉意。
赵洛妍对着手机轻勾唇角。
夜空寒星闪烁，如深渊尽头微弱执拗的回响。
前路莫测，但此刻她只想专注林晚的故事，将深渊回响演绎到极致。
赵洛妍收回手机，望向远处沉静的疗养院花园，眼神重新变的坚定又纯粹。
从明天起，训练结束，深渊的回声正式开始拍摄，她必须全身心投入到林晚身上。
“系统，”赵洛妍在心底唤起。
“调一下林晚清醒崩溃戏模拟剧本。卷力值，管够~”
“收到！亲亲宿主！模拟空间启动！目标：完美演绎清醒即地狱。”系统猫奶音充满干劲。
赵洛妍闭眼深吸微凉夜风。
演员战场在镜头前，角色里。至于暗处魑魅魍魉？等讲完林晚故事，再慢慢收拾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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