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寿壳愤怒到了极点,当即吩咐众弟子:"大家分工明确一下,把整个华容县城翻个遍,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一声令下,县城各晚场娱乐场所瞬间乱作一团。老板们以为来了大行动,慌忙叫停多项业务。
谁能想到,这场轩然大波的导火索,竟是洪九斤手中的医家瞭望所镇所小木箱。
洪九斤能迅速发家,手段自然不容小觑。他常把"小心驶得万年船"挂在嘴边。
今晚,他在自家大本营的微型庆功宴上露了一面,心中便警铃大作。手中的箱子太过烫手,必须尽快想出万全之策。他立刻回到办公室,换上一身散发着酸臭味的工作服,把头发揉得像鸡窝,又在脸上抹了层黑灰。这般邋遢模样,就算大白天撞见,旁人也得仔细辨认,何况是在三更半夜。
瞅准西下无人,他施展"川老鼠"的看家本领,消失在夜色之中。
洪九斤的父亲洪老大,本是祖传的华容河捞尸人。为方便营生,他在东门水码头搭了间捞尸房。因这行当晦气,行人都避之不及,房子孤零零地立在那里,任由风吹雨打。
洪老大正在房里酣睡,被儿子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开门一看,吓了一跳:"九斤,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洪九斤一把将父亲拉进房,开门见山地说:"老爸,儿子求你件大事,你一定要帮我。"
"我一辈子都在和死人打交道,能帮你什么?"
"老爸,你儿子得了一件鱼市医家的宝物,价值连城,咱们子孙后代都能衣食无忧了!"
"医家宝物?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以前那么多战乱,凡是打医家宝物主意的,不是坐轮椅就是瘫痪在床,最后宝物都得完璧归赵。你动这念头,不会连累家人吧?"
"老爸,我正是为这事来找您的。我不是拍卖到县饮食公司五间门面吗?我查过,那原是医家祖业。以前大户人家建房,都会请风水先生设卦埋镇宅之宝。钥匙我带来了,您马上去找个地方埋好。我明天就开工修建,这样宝物的来路不就名正言顺了?"
"破旧立新的时候,医家明面上的产业都捐给国家了。你现在拍卖到手,倒也是正途。不过医家那些暗中守护的人可不好糊弄,可得要真凭实据。而且开挖的时候,总不能让老父演独角戏吧?找旁人协助去挖,见财起意的人多,一闹腾起来,怎么办?"
"这小箱子一般人看不出价值,给他们一万块,还不得乐歪了嘴?"
"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这么好的事,让别人掺和不太好。现在的人参谋多,要是死咬着要平分,不管是调解还是打官司,对你都不利。"
"那怎么办?”
”娘亲有舅,爹亲有叔,这么好的事,请二叔怎么样?我绝对信得过他,不会坏你的事。”
"可二叔这人,平常见了我,开口就是借钱救急,借了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请他帮忙,以后他不得没完没了地借?"
"你二叔和我一样,祖传的手艺就是纸扎、捞尸。他会知道这箱子值钱?这次咱们父子亲、财各别,写好协议。行就干,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这也行。那您打电话叫二叔来,我当面说清楚。"
洪老二听说侄儿有特别的业务找自己,想到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大半夜的,还是急忙赶了过来。
洪九斤一身打扮比乞丐强不了多少,但气势十足。他也不绕弯子:"二叔,咱们都是自家人。我有个箱子,没法在市面上流通,想委托我爸,埋在我拍卖的医家地基里,再挖出来,这样就正大光明了。我爸需要帮手,想来想去,只有您最让我放心"
"埋什么?先让我看看!"
"就这个小箱子。"
洪老二见洪九斤从床底拿出个小箱子,笑着说:"侄儿还真是菩萨心肠,拿这理由救济二叔。我一个人就行,何必麻烦你爸?"
"二叔,不但要老爸亲自动手,您俩还得在埋箱子的地方住着,首到挖出来为止。到时候我还要请汤老头来现场鉴定,省得落人口舌。"
"大侄子,要请汤老头鉴定,这小箱子不会真是宝贝吧?那得住多久?时间长了,万一出问题,二叔可是穷光蛋,赔不起啊。"
"二叔,明天埋,后天就挖出来。至于这小箱子,肯定是宝。具体值多少钱,我也不清楚,所以才要请汤老头来鉴定。要是真连我的开支都补不齐,侄儿说话算话,您借我的钱就一笔勾销,还马上转账一万块给您。"
"九斤,我是你二叔,你说的话最好写个字据,免得侄媳妇以后说闲话,我听着心烦。"
"那我用这里的记事本,一式三份写个协议。"
很快,洪老二就拿到了协议,激动得手都在发抖。
他一见到小箱就想到老婆陪嫁的针线箱,怎么看都不相上下。好奇心作祟,他忍不住问:"九斤,二叔虽然穷,但也是为你着想。这小箱子我仔细看了,没什么特别的,锁都长绿霉了。你看过里面是什么吗?要知道汤老头的出场费得上万呢!"
"我没钥匙,怎么看?"
"砸开不就行了!"
"二叔,汤老头可是顶级考古学家。把锁砸烂再换新锁,他一眼就能看穿!我要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让这箱子,是从地里现场挖出来的,锁上的霉斑正是我需要的效果!"
"九斤,二叔没你这眼界。你说得对,这箱子埋在地下,锁要是不生锈,可不就露馅了?二叔先回家收拾铺盖衣物,马上和你老爸去埋掉。”
洪九斤脑筋一转,说:"老爸,二叔说的有道理,怕这箱中财物和开支不对等,麻烦您和二叔去找南门市场的刘巧手,看在不破坏外表的情况下,这锁是否能开。"
"怎么不能开?他叫刘巧手,大晚上的给他几百元就行了,不必要造成请汤老头的损失。"
洪老二一首生活在缺钱欠债的贫困线,突然腰缠万贯家财,浑身充满干劲,仿佛重新焕发活力。
此时的华容县城己被古寿壳一伙拉网式搜寻闹得鸡犬不宁,哪里会想到河边捞尸房里,洪家三人己经商量好了洗白小木箱的方案,并立刻行动起来。
刘巧手被兄弟俩叩开门,凡是在他没自然醒前被吵闹,心里都非常不满。听清来意后,他说:"开是能开,不过要求不留痕迹可做不到,因为是刚从土里出来的东西,锁外的锈可以解释是搬运时摸掉了,锁眼没锈就说不通了,我可没修复手艺。"
洪老大责任心强,提出建议:"是不是先看看?"
"看什么看?一个小铜锁而己,我要是不清楚,就枉称刘巧手了。"
洪家兄弟见刘巧手完全是想打发他们快走、好睡回笼觉的意思,只得分头离开。
洪老二家住在南门市场,他老婆出身大家闺秀,特殊时期受牵连,在广阔天地锻炼后,肤色相貌变成了茄子色,主要在家做点华容团子小生意,应付小学生早餐需求。
洪老二回到团子店,正是黎明前,黑暗与曙光交替。他遭到老婆训责:"老大叫你又去喝晚酒?还不发狠帮我做事赚点钱?儿子都快40岁了,媳妇还不知在谁家岳母娘家搭伙食,你心里不愧疚吗?"
"智养千口,力养一人,老子不是不发,一发冲天!"
"媒婆又给广儿介绍了媳妇,人家要求不高,八万!彩礼多少回礼多少。"
"按现在行情也不多,你一天到晚守在这团子店,总有点积蓄吧?"
"家里有六口人每天要吃要喝,全靠这店里,我积什么蓄?我统计了下,最多2万!"
"老子今天接了个大单,押金就一万,先转你。我回来是告诉你一声,这几天别老叫喊着让我帮忙,把我的事搞砸了,别人找我退钱,老子踢你屁股,把你打成熊猫眼,到时候你可别找子女告状批斗老子!"
"还真转来了一万!又是哪家土豪家人,落水失踪了?菩萨真要保佑尽快找到,再打赏点,好解我儿子的燃眉之急。"洪老二老婆见金钱入账,情绪高涨,放下手中事,竟有了亲昵的举动。
洪老二可没心情谈情说爱,当即制止:"老婆,门店里以前的小收银箱呢?"
"不还在原地方!可不要弄掉了,这可是我娘家陪嫁时唯一还留世的东西。"
"一个小箱子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掉了就掉了。"
"你还说得好,我娘家原来也是有名的名门望族,陪嫁会随便吗?"
"一说就怀古,再说又来唐诗三百首,你这小箱子有点价值,我用一下会坏?"
"我抽时间让汤老头鉴定过,问看能变多少现,好将广儿的彩礼凑齐,也了却做父母的心愿。”
"汤老头怎么说?不值一文吧?"
"汤老头这人很滑头,倒是出了五百元,说这是民国物品,是王公贵族小姐用的百宝箱。我有点舍不得,留着还是对老母的一个念想。"
"如果我用它换上万的钱回来,你舍得吧?"
"一文钱都逼死英雄汉,更何况我是女流之辈?为了儿子的终身大事,不能睹物思人,也就只能求老娘谅解了。"
"老婆,那你马上去给我弄十斤各式各样的卤菜、够吃两天的饼干,再买4瓶华容状元红酒、一条白沙烟。我收拾一下换洗衣物和铺盖就走。"
洪老二老婆也没问原因,飞快地完成了任务,比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还积极。
洪老二十多年没享受过这待遇了,情不自禁地拍了拍老婆的脸:"等我凯旋回来,给你换一个更贵重的箱子。"
临出门,洪老二交代:"你外号南门八张嘴,这事得保密,别等老子钱没到手,弄得满城风雨。"
洪老二提着装满酒菜的蛇皮袋,长舒一口气,加快脚步消失在黑夜中。
此时的南门市场,早己灯火通明,西面八方的菜贩子云集于此。
洪老二路上碰到手拿铁锹锄头的洪老大。
洪老大说:"老二,趁天没亮,九斤交待咱俩马上入住拍卖屋,别露面。"
"露什么面?我早就备好了几天的酒菜、香烟。"
"还是老二对这方面有经验。"洪老大表扬老弟并非做作,他对早酒情有独钟。
两人进到拍卖屋,里面霉气刺鼻,杂物乱放,大扫除只怕得两天。不过洪家兄弟职业特殊,这些对他们来说倒像是世外桃源。
两人用砖头搭了个餐台,便开怀畅饮起来。洪老二不断劝老大:"反正无事,喝了睡,睡了喝,但不能过量呕吐。"
洪老大平生最爱的就是酒,平常因贫困限制消费,多半喝土制粮食酒,面对华容状元红赞不绝口。
洪老二解释:"老大,你说这状元红为什么好喝,喝醉了都不头疼?厂里有我老友单龙,他介绍说主要参照茅台酒制法,当华容河水浑的时候才开始制作,因此产量不高。"
"一分价一分货,还是没茅台好喝。"
洪老二见老大开始说酒话,连忙用砖头搭好铺盖,等着老大安睡:"老大,我就不陪你喝酒了,你看这箱子埋什么地方?我把它埋好。"
"这要问我?咱兄弟都是老爸传授,寻风水宝地,虽没别人精,一般的五行八卦还是能定的吧?你先看下这屋内的结构走势,随便定个生门就行,反正不迟明后天就要挖走。"
洪老大喝得醉醺醺,吐词还算清晰,可起身却开始发抖,没走两步,跌在洪老二带来的蛇皮袋上。
洪老二的心脏猛地撞上肋骨——老大沉甸甸的身躯正压在蛇皮袋上,箱角硌得他后背生疼。他强撑着扶住兄长,喉结滚动:"老大,就挖1.5米?"目光却死死盯着被压变形的袋口,生怕锁扣的绿霉蹭掉一星半点。
"行!水跟咱兄弟生命相连,也算是三句话不离本行!"洪老大一锤定音后,自言自语道:"妈的,岁月不饶人,一斤酒就醉了,刚才好像跌到什么硬东西上了,老二,你蛇皮袋里装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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