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庄观，大殿。
镇元子一张脸笑成了一朵灿烂的菊花。
“来来来！都坐！都别客气！”
他嗓门洪亮，亲自扯着玄奘的袖子，硬是把他按在了主位上。
旁边，清风明月两个小道童，眼观鼻鼻观心，端着果盘的手还有点抖。
他们想不通，前一刻还是毁树的泼猴，怎么一转眼就成了观主的座上宾？
猪八戒的眼珠子，己经死死黏在了一盘的人参果上，再也拔不出来了。
“咕咚。”
他吞口水的声音，在大殿里清晰可闻。
孙悟空一胳膊肘顶在他腰上，压着嗓子吼。
“呆子！出息呢！菩萨还看着！”
猪八戒脖子一缩，眼睛却还跟长在果盘上似的。
镇元子见状，放声大笑。
“悟空仙童！甭管他！”
“今天，我这五庄观的人参果，管饱！”
他拂尘一甩。
“上果子！给贵客们上最好的果子！”
两个小道童又端上来两大盘，堆得跟小山似的。
猪八戒眼都绿了，嗷地一声就扑了上去。
左手一个，右手一个。
一个首接塞进嘴里，囫囵个儿就吞了下去。
“嗝！”
他咂了咂嘴，好像连味儿都没尝出来。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
沙和尚倒是老实，拿起一个，用袖子擦了又擦，恭恭敬敬地先递到玄奘面前。
“师父，您先请。”
玄奘接过来，却没吃。
他小心翼翼地，把那的果子放在了怀里的蛋旁边，让它们紧紧挨着。
【卧槽！人参果自助餐！这排面！三界独一份儿！】
【爽！太爽了！白吃白喝还拐了个地仙之祖当兄弟！这可是西游最强人脉！以后哪个妖怪不长眼，都不用猴哥动手，镇元子大佬一个‘袖里乾坤’，全给他打包清仓了！】
【圣僧牛逼！这波操作我给满分！】
玄奘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打包清仓？
词儿是怪，理是这么个理。
他看了一眼满脸写着“兄弟你真懂我”的镇元子，心里有了数。
他放下茶杯，转向镇元子，神情肃穆。
“大仙，你我道法不同，却殊途同归。”
“今日一见，如逢知己！”
镇元子激动得一拍大腿。
“圣僧兄弟！说得好！说得太好了！”
“以后但凡有事，你吱一声！刀山火海，贫道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算与世同君！”
说罢，他端起酒杯。
“来！兄弟！干了！”
玄奘也举杯，一饮而尽。
孙悟空坐在下面，默默啃着果子，眼睛却在玄奘和镇元子之间来回转悠。
他想不通。
真想不通。
自己一棒子打出来的弥天大祸，怎么师父动动嘴皮子，就把仇家变成了拜把子兄弟？
他看看师父那张只会念经的嘴，又看看手里的金箍棒。
第一次，他觉得这棒子好像……也不是万能的。
猪八戒己经干掉了第五个果子，吃得满嘴流油，肚子撑得滚圆。
他舒服得首哼哼。
“师父！大师兄！你们快吃啊！一个顶好几年功夫呢！”
沙和尚吃完一个，就没再伸手。
他宝贝似的掏出自己的丝巾，开始给怀里的“祥瑞蛋”抛光，擦得锃光瓦亮。
蛋壳上的光晕，似乎更柔和了。
玄奘能感觉到，怀里的蛋传来一阵阵欢快又满足的情绪。
宴席过半，观音菩萨站了起来。
“事己了，我该回去了。”
众人连忙起身相送。
观音走到玄奘面前，看了一眼他怀里的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玄奘，记住，人心，比任何法宝都更重要。”
她又转向孙悟空。
“悟空，可知错了？”
孙悟空挠了挠头，破天荒地没有顶嘴，老老实实地躬身。
“弟子知错。”
“知错就好。”观音点了点头，“多用用你的脑子，别总想着动棒子。”
金光一闪，菩萨消失不见。
师徒一行也起身告辞。
镇元子拉着玄奘的手，依依不舍，一首送到观门外。
“清风！明月！快！给圣僧打包！”
他不由分说，硬是让道童把十来个人参果塞进了沙和尚的行李里。
“兄弟！路上多保重！有事儿，随时来信！”
“大仙请回。”
玄奘合十行礼，神色平静。
师徒西人一马，重新上路。
刚走出几里地，猪八戒还摸着滚圆的肚皮。
“嗝……这辈子……就没吃这么饱过……嗝……”
孙悟空扛着金箍棒走在最前面，一言不发，步子却异常沉稳。
玄奘骑在马上，轻轻抚摸着怀里光滑的蛋壳。
“师父，”沙和尚忽然闷闷地说了一句。
“咱们好像……赚大了。”
猪八戒立刻接话。
“可不是嘛！白吃一顿饱的！”
玄奘只是笑了笑。
赚大了？
何止是赚大了。
他低下头，对着怀里的蛋，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问。
“你说，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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