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被他冰封的眼神慑住,满腔质问硬生生堵了回去。她知道,此刻的慕容清离,极度危险。
一行人沉默回阁。屏退下人,厅门紧闭,血腥味与药味弥漫。
“坐。”慕容清离冷硬道,自己僵坐主位,额角冷汗涔涔,强忍剧痛。
花溪倔强站立,胸口起伏:“我要一个能活命的解释。否则…我宁可自己去撞景阳钟。” 她无法忍受这种命悬一线、被蒙在鼓里的窒息感。
“活命的解释?”慕容清离抬眸,嘴角讽刺的弧度冰冷刺骨,“告诉皇上,高德海当众构陷你谋害太后,而你手里紧握的,是太后昏迷前塞给你的、可能装着毒物的锦囊?还告诉你她也中了毒,让你查南疆乌月教?”
花溪脸色煞白。
“再告诉皇上,太后昏迷前神志不清,这‘机密之托’是你为了保命、情急之下攀扯太后的谎言?”慕容清离声音陡然转厉,带着残酷的冷静。
“花溪,你是觉得高德海和皇后挖的坑不够深?还是觉得本王能在‘谋害太后’的铁证下,把你从阎王殿捞回来?”
花溪哑口无言,浑身冰冷。
“高德海敢在广宁宫当众污蔑你,就是要置你于死地。更要借你的手,彻底废了本王,铲除花家。”
慕容清离声音刻骨冰寒,“本王抛出‘太后单独口谕托付机密’,是唯一能瞬间破局的险棋。它能争得三分生机。”
他强忍伤痛,语速快而清晰:
“第一,将你手中这‘不明之物’瞬间置于‘太后亲赐’的光环下。它不再是‘毒物罪证’,而是‘不可擅动、需待太后醒转或圣意裁夺的机密’。高德海再想强行查验,就是僭越犯上。宗室和父皇在未明真相前,绝不会允许!”
“第二,将你从‘谋害者’瞬间抬升为‘被托付者’。太后昏迷前只见了你,只托付了你,这本身就传递了巨大的、耐人寻味的信号。足以让父皇心生疑虑,暂时按下高德海的杀招,给了我们周旋的空间。”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给了我们名正言顺封锁消息、隔绝窥探的护身符。‘涉及太后机密,王妃受惊需绝对静养’。以此为盾,本王能暂时隔绝高德海和皇后的后续毒手,赢得追查真相的喘息之机”
他喘了口气,脸色惨白如纸,眼神却更加迫人:“这谎是撒了,但撒在‘太后昏迷,真伪待查’的模糊地带,这是眼下唯一的生门。”
“它暂时保住了你的命,保住了花家。代价是…我们必须在太后醒来或真相大白前,把这‘机密’的戏唱圆。把这锦囊里的东西查个水落石出,明白吗?”
花溪怔怔看着他臂上刺目的鲜红,听着他冰冷却步步为营、在绝境中撕开生路的分析…那股被强行拖入旋涡的愤怒和恐惧,渐渐被沉重的后怕和一丝绝处逢生的微弱希望取代。
他说的…是眼下唯一能走的钢丝。虽然险,但确实撕开了一道口子。
“可…这‘机密’到底是什么?”花溪声音干涩,看向手中锦囊,“太后未醒,它就是悬顶之剑…高公公他们定会想方设法验证、破坏…”
“所以,我们必须比他们更快!”慕容清离目光锐利如刀,“鬼医马上就到。在此之前…”
他冰冷的视线转向花溪,“管好你的嘴。从现在起,你就是那个被太后单独托付紧要机密、受惊过度、需绝对静养、任何人不得打扰的端王妃。”
“给本王演好,任何试探询问,一律推给‘太后口谕,不敢擅专,一切待圣裁或太后醒转’。情绪不稳、悲伤恐惧,都是你的盔甲,懂吗?”
花溪迎着他那双承载着血海深仇与孤注一掷的眼眸,用力点头。恐惧犹在,但活下去、弄清真相的决心压倒了慌乱。
“懂了。”花溪的声音带着沙哑的坚定。
慕容清离不再看她,疲惫闭目。厅内压抑。
片刻,门外墨羽低报:“王爷,鬼医到了。”
“进。”慕容清离睁眼。
鬼医如风卷入,抽着鼻子:“好重的血腥…嗯?这怪味?”浑浊目光瞬间锁死花溪紧攥的锦囊和慕容清离染血的衣袖。
“老头,先看她的背伤。”慕容清离吩咐。
鬼医二话不说,让花溪转身,撩衣查看伤口。“皮外伤,死不了。”麻利糊上清凉刺骨的碧绿药膏,包扎。“三天别沾水。”
处理完花溪,转向慕容清离,眼神凝重:“王爷,您这胳膊…再崩下去,后半辈子别想再拿剑了。”
利落剪开血衣,清理狰狞伤口,撒药粉,包扎,嘴里不停:“不要命了?崩成这样还硬撑?嫌阎王殿门槛低?…”
慕容清离闭目强忍,一声不吭。
花溪看着那伤口和他惨白的脸,想到这伤是为救自己而添,心头复杂。
包扎完,灌下一碗黑苦药汁,慕容清离眉头都没皱一下。
鬼医这才盯向花溪手中的锦囊,浑浊眼中透出一丝精光:“丫头,那玩意…给老头子瞧瞧。”
花溪看向慕容清离,见他点了下头,这才递了过去。
鬼医接过,没有立刻打开,用鼻闻了闻。随即脸色剧变,猛地打开锦囊,倒出几粒深褐色种子,捻起一粒对光细看,又深嗅,脸色铁青。
“‘魇魂草’之种!”鬼医倒吸冷气,惊骇道,“南疆至毒‘蚀心蛊’的伴生引子,剧毒!其花异香惑人,根茎汁液乃蛊毒核心。中毒者,初时如风寒体虚,然后日渐衰弱,咳血昏迷…最后心血耗尽而亡,且死无实据。”
“蚀心蛊?魇魂草?”慕容清离猛地睁眼,眸中寒芒如刀锋,周身杀气暴涨。“静妃…太后…”
鬼医略略颔首:“症状…如出一辙!太后娘娘将此物交你…”他摇头,未尽之意显而易见。
花溪脑中猛的闪过母亲在边关缠绵病榻、咳血而亡的画面,浑身冰冷。
“我娘…”花溪声音抖得不成调,看向慕容清离,“她当年…也是体弱咳血…娘有一支极其珍视的旧银簪…是…是太后早年所赐,一首戴着。”
“银簪?”慕容清离与鬼医同时一震,眼中惊涛骇浪翻涌。静妃遗物中,也有一支旧银簪!
“墨羽!”慕容清离厉喝。
“属下在!”墨羽应声。
“即刻密令‘暗影’,潜入花府,不惜代价,找到花夫人那支旧银簪。要快,要绝密。”慕容清离声音前所未有的急迫,此物恐是串联所有死亡的关键。
“属下领命。”墨羽身影瞬间消失。
花溪话到嘴边,想说,要这么麻烦?她回去拿不就行了?想了半天,还是算了,王爷可能有自己的威严。
鬼医捻着魇魂草种,喃喃:“南疆乌月教…这群阴魂不散的毒虫…” 他看向慕容清离,“王爷,此蛊阴毒,根除极难。必先找到下蛊之人及培育源头,否则太后…”
慕容清离闭目,拳握得指节发白。蚀心蛊…魇魂草…乌月教…高公公…皇后…花溪母亲…就像有无数毒藤缠绕。
“查!”他猛地睁眼,眼底是冻结万物的杀意,“掘地三尺!也要把南疆的鬼和宫里的内应,揪出来碎尸万段!”
他冰冷目光射向花溪,带着命令与沉重托付:“自此刻起,你在此‘静养’,一步不许出。”
“对外,你是受太后单独托付紧要机密、悲伤过度、需绝对静养的王妃。对内…”他眼神如刀,“把你娘所有遗物、书信、笔记…但凡能想起的,一丝一缕,都给本王理出来!这关乎你我生死!”
花溪用力点头,同仇敌忾之心在恐惧土壤中生根。
突然,归燕阁紧闭的院门外,响起一声石破天惊的咆哮。如同被彻底激怒的狂狮,震得门窗嗡嗡作响。
“慕容清离,你个龟孙王八,给老子滚出来。敢让老子的闺女在宫里差点丢了命,老子今天非拆了你这鸟王府的房梁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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