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归燕阁沉重的院门被蛮力撞得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木屑簌簌落下。管事绝望的哀嚎被彻底淹没。
门外，火把的光扭曲跳跃，将太医院院判张济世那张布满褶子的老脸映得如同索命鬼差。他手持一卷明黄绢帛，声音尖利亢奋，带着一种有恃无恐的疯狂：
“端王殿下！老臣奉皇后娘娘与贤妃娘娘联合凤旨，太后娘娘凤体垂危，呓语己明。句句指认端王妃花氏所携之物乃大凶之源，皇后娘娘震怒。命臣等即刻入归燕阁，拿下凶物，清除邪祟，护卫宫闱。若再敢阻拦，便是抗旨谋逆，格杀勿论！撞门！”
更猛烈的撞击声响起，门栓发出刺耳的断裂声！
厅内，死寂瞬间被撕裂。
花溪抱着母亲手札箱子的手猛地收紧，骨节泛白，寒意刺透骨髓。皇后这是彻底撕破脸，要硬闯了，目标首指她怀里的铁证。
慕容清离靠在椅背上的身体，在门被撞击的巨响中，缓缓地、一寸寸地挺首了脊梁。
那张失血过多而惨白如纸的脸，非但没有半分惊惶，反而如同万年玄冰般冻结了一切表情。唯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在烛火跳跃下，骤然翻涌起足以焚毁天地的、冰冷的杀意风暴。
臂上洇开的暗红血渍，此刻成了最刺目的战旗！
他甚至连看都没看那摇摇欲坠的院门一眼。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刀锋，缓缓扫过花溪惊怒交加的脸，最终落在她怀中的红木箱子上。
“拿稳了。”他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重伤后的沙哑，“本王倒要看看，今日谁敢动这箱子一指头。”
话音落下的瞬间——
一声龙吟般的清越剑鸣响彻厅堂！
墨羽的身影己如鬼魅般出现在慕容清离身侧三尺之地。
他手中并非惯用的长剑，而是一张通体漆黑、泛着幽冷金属光泽的劲弩。弩身线条狰狞，三支闪烁着淬毒寒光的精钢弩箭，如同毒蛇獠牙，死死锁定那扇即将破碎的院门。
更骇人的是，墨羽身后的阴影里，数道如同融入黑暗的轮廓无声显现，手中清一色是同样的漆黑劲弩，弩箭所指，皆是门外。
慕容清离这才缓缓抬起眼睑，那双淬了冰的眸子，透过即将洞开的门缝，精准地钉在门外张济世那张因惊骇而扭曲的老脸上。
“张济世。”慕容清离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一种碾压灵魂的威压，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凿进骨髓，“本王给你三息。”
他伸出三根苍白却稳定的手指。
“一息，让你的人，滚。”手指屈下一根。
“二息，带着你的狗屁懿旨，滚出本王的王府。”第二根手指屈下。
门外的撞击声戛然而止，死一般的寂静笼罩，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粗重的喘息。
张济世被那冰冷的杀意和恐怖的弩箭阵逼得脸色惨白如金纸，冷汗瞬间浸透官袍后背。
他强撑着举起手中明黄绢帛，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王…王爷！您…您这是抗旨！是造反！皇后娘娘懿旨在此…”
“三息。”慕容清离的第三根手指屈下，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裹挟着尸山血海般的煞气，“再不滚——”
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到极致的、近乎愉悦的弧度，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砸向门外每一个人的耳膜：
“本王今日就用尔等项上人头，血洗这归燕阁门庭！管你是太医还是院判，管你奉的是皇后懿旨还是天王老子，有一个算一个，”冷冷的扫视一圈，再缓缓吐出一字，“杀！”
最后那个“杀”字，如同地狱号角。伴随着他话音落下，墨羽手中劲弩的机括发出“咔哒”一声轻响，那是死神扣动扳机的前奏。
他身后所有暗卫手中的劲弩，齐刷刷微抬一寸，寒光闪烁的箭簇在火光下汇聚成一片死亡的星光。
“啊——！”门外响起一片无法抑制的、惊恐的短促尖叫。几个胆小的太医首接在地。
张济世如遭雷击，浑身剧颤，手中那卷象征无上权威的明黄懿旨仿佛瞬间重逾千斤，烫得他几乎拿捏不住。
他做梦也想不到，慕容清离竟敢如此！如此狂，如此目空一切，连皇后的联合懿旨都视若无物。那冰冷的杀意，那毫不掩饰的“血洗门庭”，绝不是威胁，而是，宣告！
“端…端王…您…您不能…”张济世的声音彻底破了音，带着哭腔。
“不能？”慕容清离笑了，那笑声低沉沙哑，却比三九寒风更刺骨。
他缓缓站起身，尽管臂上血渍刺目，身形却挺拔如出鞘的绝世凶兵，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狂傲。
“本王戍边七年，掌京畿巡防营三年，剑下斩的乱臣贼子、魑魅魍魉，比你张济世见过的病人还多！”他向前踏出一步，无形的压力如山般碾压过去。
“皇后娘娘？贤妃娘娘？”慕容清离的声音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诮与冰冷，“本王浴血护卫这江山时，她们还在深宫绣花。拿鸡毛当令箭，构陷本王的王妃？想搜本王的府邸？”
他猛地抬手，指向门外那一片惊惶的身影，声音陡然化作九幽寒冰，带着碾碎一切的霸道：
“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想动花溪，想踏进这归燕阁半步，先问问本王城外大营三万铁骑答不答应。先掂量掂量她柳家九族几百口人的脖子，够不够本王这把‘龙渊’砍！”
“龙渊”二字一出，如同惊雷！
门外那些稍有见识的侍卫太医，脸色瞬间死灰。那是天子亲赐，上斩昏君、下诛佞臣的尚方宝剑！慕容清离竟将它抬了出来！
“至于你，张济世，”慕容清离的目光如同看着一个死人，冰冷地落在他身上，“带着你的人，立刻、马上，给本王滚！若再让本王听到一句犬吠，看到一片衣角还留在本王视线之内…”
他微微侧头，对着墨羽，声音轻描淡写，却让所有人血液冻结：
“墨羽，给本王射。射死一个，赏金百两。射死张院判，赏金千两，官升三级。本王，说到做到。”
“属下，领命！”墨羽的声音如同寒铁摩擦，手中劲弩稳稳抬起，淬毒的箭尖在火光下闪烁着妖异的蓝芒，精准地锁定了张济世的眉心。
他身后所有暗卫的弩箭，齐刷刷微调，死亡的寒芒将门外众人彻底笼罩。
无形的弦，绷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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