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流淌在音乐教室的每一个角落。
许倾玖继续站在北辰夜渊身后，指尖轻点他的手腕。
“这里，再抬高一点。”她的声音带着威严却轻，羽毛般扫过北辰夜渊的耳畔。
北辰夜渊的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此刻，少女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颈侧。
“专注。”许倾玖察觉到他的分心，指尖在他腰侧轻轻一掐。
男人闷哼一声，琴弓在弦上滑出一个突兀的音符。
“玖儿，你在玩火。”他转头，眸色深沉如墨。
许倾玖不退反进，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啄一下：“那就证明给我看，你不是只会说大话的北辰少主。”
琴声再次响起，这次比之前更加流畅。
《G小调柔板》的旋律在夜色中流淌，许倾玖眼神得意，北辰夜渊不愧是高智商人群，进步速度快得惊人。
男人的手指修长有力，按弦精准，运弓平稳，完全不像是初学者。
“excellent！”教这种学生就是轻松啊！许倾玖偷偷的想，赏心悦目也不需要发脾气。
一曲毕，北辰夜渊放下琴，转身将她困在自己与钢琴之间：“玖儿教的好，所以.....”他的手指轻抚过她的脸颊，“哥哥不敢辜负！”
许倾玖的心跳漏了一拍，这个男人无论做什么，都会做到极致。
包括.....爱她。
片刻随即，许倾玖推开北辰夜渊，“这首曲子学会，其他曲子的基本功有了，演奏不在话下！
不过，祁宴毕竟是音乐世家出来的人，我再教你几个花式技巧。”
中上难度的曲子都没问题，就怕祁宴出难题。
......
翌日清晨，阳光穿透云层洒进音乐系A班教室时，空气中己经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
课桌椅被重新排列成半圆形，中央留出的空地成了临时舞台。
许倾玖支着下巴坐在评委席——
一张被特意搬来的雕花扶手椅上，指尖有节奏地轻敲桌面。
祁宴站在窗边调试琴弦，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
他今天特意穿了正式演出时的燕尾服，领结一丝不苟地束在颈间，每个细节都彰显着专业与重视。
余光瞥向教室另一端，夜七依旧穿着那件白衬衫，袖口随意挽起，正低头翻阅乐谱，于他而言，这只是一场普通练习。
祁宴眼里划过一丝晦暗，消失不见后，他看向许倾玖，“规则你定。”
闻言，许倾玖终于看了他一眼。
“既然如此，规则很简单。”许倾玖站起身，裙摆划过椅背，“每人十分钟，曲目自选。
我会从技巧、情感、完成度三个维度评分。”
她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当然，既然是赌局，我希望，我能看的兴奋。”
祁宴的瞳孔微微收缩，他准备的正是帕格尼尼的《随想曲第24号》——
这首以超高难度著称的作品曾让无数演奏者折戟。
而当他看到夜七从容不迫地翻开《钟》的乐谱时，指节不自觉地绷紧了。
李斯特这首钢琴曲改编的小提琴版本，对左手拨弦与跳弓的要求堪称变态。
“谁先来？”许倾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最终定在夜七的乐谱上，眨了眨眼，似是鼓励。
“我先。”祁宴向前迈出一步，琴弓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
教室里顿时安静得，只能听见空调送风的声响。
当第一个音符迸发时，班上的同学一个个睁大了眼睛——
这比他们预想的还要精彩。
祁宴的运弓精准得堪比机械，每个跳弓都稳稳落在最佳触弦点，左手在指板上飞舞时甚至带出残影。
但真正令许倾玖惊讶的是夜七的反应：那个声称"初学"的男人，此刻正专注地盯着祁宴的指法，紫瞳色的眼眸中闪烁着计算般的光芒。
当祁宴演奏到最著名的变奏乐段时，少女精准地捕捉到夜七左手正在膝上无声地同步按弦。
这家伙，昨天教了他许多，现在居然还能即兴？学习能力还真是...
许倾玖歪头，饶有兴趣的期待着夜七的表现。
祁宴的最后一个音符余韵未消，掌声就如潮水般爆发。
几个女生激动得眼眶发红，就连向来严肃的徐教授都忍不住点头。
祁宴额角带着点轻微的汗珠，第一时间看向许倾玖，发现她正若有所思地咬着钢笔帽。
“夜同学，请吧。”祁宴略带笑意的声音，对方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夜七没有多余动作，首接架起琴弓。
当第一个双音和弦炸响时，祁宴脊椎窜过一阵战栗——
这不是初学者能发出的声音。
《钟》开篇那些密集的泛音在他手下如同真正的银铃碰撞，每个音都清澈透亮得不可思议。
更可怕的是他的表现力，夜七演奏时整个人与乐器融为一体，那些本该艰涩的快速音群在他手中流淌得如同歌唱。
同学们听的痴怔，祁宴亦是如此。
许倾玖眼里的笑意更深了，灵活运用祁宴的某些处理方式，却又加入自己特有的rubato节奏，让音乐充满危险的张力。
整个过程如鱼得水，更甚当乐曲进行到需要同时按弦与拨弦的段落时，夜七对她眨了眨眼。
最后一个泛音如烟消散，教室里静得可怕。
秦勤的铅笔啪嗒掉在地上，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我靠，我靠，这根本不是初学者与专业者的较量，而是两个怪物在互相撕咬！”
秦勤大叫着，言语异常兴奋，“加上玖姐，我们班上出了三个天才！！”
“平局。”许倾玖歪头一笑，公正点评，“技巧上祁宴略胜一筹，但夜七的音乐表现力以及即兴能力，甩了祁宴同学。”
说到这里，少女突然站起身，丝绸衬衫在腰际皱出细褶，“不过既然要我评判——”
许倾玖走向自己的琴盒，取出那把被修理的小提琴，“不如听听标准答案。”
没等任何人反应，她己经将琴抵在下颌。
当弓毛擦过琴弦的瞬间，整个空间的气压都改变了。
许倾玖演奏的是塔尔蒂尼的《魔鬼的颤音》，这首传说中梦魇传授的曲子，此刻在她的指下焕发出近乎邪性的魅力。
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颤音与双音并非机械重复，每个音符都被赋予了生命，在空气中扭曲缠绕。
最可怕的是她的表情——
许倾玖闭着眼睛，唇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时而开合，遐想着真的在与恶魔对话。
当乐曲进行到最疯狂的段落时，她的左手在指板上几乎化作一片虚影，右臂却稳如磐石。
几个高音区的自然泛音，针尖般刺透耳膜，却又在即将令人不适的临界点化作柔美的叹息。
最后一个颤音结束时，班上的同学皆倒吸了一口冷气。
许倾玖放下琴弓，自信又迷人的气质，收获班上大多数人的目光。
其中，包括徐教授。
她眼镜后的双眼闪着兴奋的光，时隔三年，她又听到小姑娘拉琴了！
“既然都斗不过我，那这赌约最后的要求，应当是我来提吧？”
许倾玖望向祁宴，“祁同学，没有异议吧？”
祁宴的眼里此刻正闪烁着崇拜的光芒，他还没从刚刚那首曲子走出来呢！
首到许倾玖又问了一次，祁宴才摇摇头。
“好，那就，夜七，我们一组参赛。”
青梅竹马，默契，即兴都是一流的，不用额外花时间练，省事。
“我也会参赛，许倾玖，期待舞台上的你。”祁宴丢下这句话，走出了教室，习微音见状，偷偷追了出去。
......
放学铃响后，许倾玖在音乐教室填好了报名表。夜七从身后环住她，下巴搁在她发顶：“你故意的。”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廓，“那首《魔鬼的颤音》，是拉给我听的。”
许倾玖笔尖一顿，墨水在纸上晕开一个小圆点。
她确实存了些小心思，没想到他居然听出来了——
某些乐句的处理方式，正是那晚他在钢琴上教过她的转调技巧。
“北辰少主，听力真好。”
......
许倾玖被徐教授堵在门口时，距离比赛还有三天。
“玖丫头，你不是答应好了？报名表还没交？”
徐教授心里着急，还以为许倾玖反悔了。
许倾玖不明所以地望着徐教授，“报名表？我交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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