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痛苦并快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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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痛苦并快乐着

 

老槐树庄西头坡地挖出大水井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的麻雀,扑棱棱地飞遍了晋城内外。

起初人们还不信,这旱得地皮都冒烟的年景,老槐树庄那兔子不拉屎的坡地能出水?

还日出三百担?

吹牛也得沾点边吧!

可架不住有人亲眼去看啊!

先是老槐树庄隔壁几个村子的老农,揣着烟袋锅子,将信将疑地溜达过去。

这一看不得了!那新砌的井口,清亮亮的水都快溢出来了!

几个庄户汉子正嘿哟嘿哟地架着水车往上抽水,那水柱,哗啦啦地浇进干渴的田垄里,蔫巴的麦苗眼看着就支棱起来了!

“亲娘咧!真出水了!”

“还恁大水量!苏三爷神了啊!”

“快!快回去牵牲口拉水桶!咱村有救了!”

这几个老农连滚带爬地跑回自己村子报信。

紧接着,更多半信半疑的人涌向老槐树庄。

有推着独轮车的,有挑着水桶的,有赶着牛车驴车的…坡地上瞬间比赶大集还热闹!

井是真井,水是真水,哗啦啦流个不停。

这下可炸了锅!

消息坐实,效果堪比在滚油锅里倒了瓢凉水。

接下来的几天,苏承勇算是彻底体会到了什么叫“人怕出名猪怕壮”,什么叫“幸福的烦恼”。

可自打老槐树庄出了甘泉,他那个小小的警察局东区分队驻地,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这门庭若市的架势,简直比正月里赶庙会还热闹!

老槐树庄以及附近几个眼巴巴瞅着庄稼蔫巴、水窖见底的村民们,简直是敲锣打鼓、抬着自家舍不得吃的鸡蛋、新蒸的馍馍、甚至还有两只扑腾的老母鸡,堵在警局门口。

领头的老村长激动得胡子直抖,拉着苏承勇的手就不撒开:“苏队长!苏青天!您就是我们的大恩人啊!这口井…这口井救了我们全庄老小的命啊!”说着就要下跪。

苏承勇哪受得了这个,赶紧把人扶起来,脑门子上的汗就没干过:“哎哟老爷子,使不得使不得!碰巧,就是碰巧了!快把东西拿回去,乡亲们都不容易!”

“不行不行!苏队长您一定要收下!这是我们一点心意!”村民们七嘴八舌,眼神里全是热切和感激,把苏承勇围得水泄不通。

柱子和大壮几个警员不得不当起了临时保安,维持秩序,嗓子都喊哑了。

分局的同事,其他几个分队的队长,甚至平时不太对付的,都“顺路”过来“看望”苏三队长了。

“老苏!行啊你!不声不响干这么大一票!那水井…真那么神?”一个队长拍着苏承勇的肩膀,眼神里全是探究。

“苏队长,你这可不够意思啊!有这找水的门路,藏着掖着?咱城南那片也旱得冒烟了,给指个明路呗?”另一个队长凑上来递烟。

连分局那位平时端着架子的赵局长,都破天荒地亲自“莅临指导”了。

他背着手在院子里转了两圈,看着外面黑压压的村民,又看看那口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水井位置方向(虽然井在城外),清了清嗓子:“承勇啊,这次…嗯…为民解忧,做得不错!给咱们警局也长了脸!不过嘛…”他话锋一转,压低声音,“这找水的本事是你自己的,还是…?”他意味深长地朝苏府方向努了努嘴。

苏承勇只能打哈哈:“局长您说笑了,就是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全是托您平日教导有方!”心里却在叫苦:爹啊爹,您可把我架火上烤了!

城里几家大户人家的管事也登门了。

不像村民那么直白,但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苏队长,我们家老爷\/太太听说您有找水的神通,我们家庄子\/别院也缺水得紧,价钱好商量,务必请苏队长或者府上哪位高人,移步指点一二啊!

更夸张的是,连县衙里都派了人过来“咨询”,话虽说得客气,但意思很明白:县尊大人对苏队长这找水的本事很感兴趣,关乎全县抗旱大事,希望能“共商良策”。

苏府的门槛,同样没能幸免。

找不着正主苏承勇的,或者觉得他一个武夫未必能做主的,心思活络的便直接涌向了苏府。

有求见大老爷(苏鸿儒)的,有求见大舅爷(苏伯钧)的,甚至还有想走二舅爷(苏承业)门路,看能不能“合作开发水源”的商贾。

苏府的书房里,苏鸿儒老爷子气定神闲地练着字,仿佛外面的喧嚣与他无关。

大舅苏伯钧刚送走一位县府派来的“顾问”,揉着眉心走进来,苦笑道:“爹,这阵仗,可比当年我上任区长还热闹。承勇这次可真是捅了马蜂窝了。”

苏鸿儒笔下不停,淡淡道:“水是命脉,旱灾肆虐,谁不眼红?意料之中。”

“那咱们真就这么拖着?找上门来的,不少是有些头脸的,还有县衙那边…”苏伯钧有些忧虑。

他身为区长,最清楚其中牵扯的人情和压力。

“拖着。”苏鸿儒放下笔,拿起一旁的湿毛巾擦了擦手,眼神深邃,“井是承勇碰巧挖出来的,运气使然。至于找水的本事?苏家耕读传家,何曾精于此道?无非是老天爷开眼,眷顾了老槐树庄的百姓一次罢了。”

他看向二儿子苏承业:“承业,你铺子里最近不是要进一批新铁器?放出话去,就说最近忙得很,焦头烂额,实在没空理会旁的事。还有,婉贞刚回来,身子弱,需要静养,闭门谢客。”

“明白,爹!”苏承业精明的眼睛一转,立刻领会。

装忙、装傻、闭门,这是最好的挡箭牌。

他补充道:“爹,大哥,我看那些人找承勇找得最凶。不如让他在警局那边也诉诉苦?就说那天挖井纯属运气,瞎猫撞上死耗子,挖到石头层差点放弃,最后是看那片野花开得好,随便指了个地方,没想到真出水了!这说法,听着更玄乎,但也更让人摸不着头脑,没法复制。”

苏伯钧眼睛一亮:“这主意好!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运气这东西,谁能说得准?谁能学得来?”他顿了一下,低声道,“爹,您看砚哥儿他…”

苏鸿儒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目光投向窗外庭院里,正被苏月薇拉着看蚂蚁搬家的林砚,小脸上满是孩童的天真无邪。

“稚子何辜?”老爷子只说了四个字,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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