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墨阳站在祖先牌位前，深吸一口气。祠堂里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吉时到——"随着徐墨阳清朗的声音，祭祖仪式正式开始。
徐墨阳清了清嗓子，展开祭文。
许崇文站在他左侧半步的位置，这个距离既能看清祭文内容，又不至于喧宾夺主。
当徐墨阳念到"伏惟尚飨"时，许崇文适时地摇响铜铃。清越的铃声与诵读声交织在一起，竟像练习过千百遍般契合。
祠堂后排，许崇文注意到6岁的女儿正踮着脚尖往前看。
小姑娘今天第一次被允许进祠堂，眼睛亮得像是盛满了星光。
当她发现父亲在看自己时，急忙学着大人的样子板起脸，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仪式进行到献酒环节，许崇文接过徐墨阳递来的酒爵时，发现对方指尖冰凉。
他借着转身的间隙，将自己袖中的暖炉悄悄塞了过去。徐墨阳怔了怔，两人虽然差一个辈分，但还是在缭绕的香烟中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这个细微的动作被徐族长看在眼里，老人捋着胡子微微颔首。
"献酒——"许崇文的声音不像徐墨阳那般清亮，却带着一种温和的笃定。
他双手捧着酒杯高举过头顶。三揖之后，他将酒爵稳稳放在供桌上，酒液纹丝未洒。
仪式结束后，族人们开始互相拜年。徐墨阳和许崇文被围在中间，长辈们拍着他的肩膀说"有出息"。
女眷们虽然还不能上主桌吃饭，但今年她们在祠堂偏厅单独设了席，笑声不断传来。
"崇文、墨阳。"族长在饭桌上叫他，"过来坐我旁边。"
这是莫大的荣誉。两人在族人们善意的起哄声中走过去，坐在了族长左右手边。
徐族长倒了酒说到："崇文今天做得很好。"
两人急忙起身："是族长教导有方。"
"少来这套。"徐族长哼了一声，眼里却带着笑意。
徐族长对徐崇文说道："记住，领着族人不是光靠规矩，还得靠心，老祖宗的规矩也是人定的，"徐族长抿了口酒，"世道在变，咱们徐家也不能总是一成不变。北迁是变，让女子进祠堂也是变。关键是要变得对，变得好。"
徐崇文郑重地点头："我记住了。"
月光下，徐家族人很多都眼角闪着光。
三三两两碰了酒杯，随后一饮而尽。烧酒辛辣，烧得喉咙发烫。
此起彼伏的声音...
"大哥，我走了后，父母...你多照应。"
"你放心。"握住小弟粗糙的手，"只要我在，绝不让他们受委屈。"
"柱子，以后到了北边，也要记得捎信来。"
"....说不定哪天，我们全族都搬过去团聚。"
也有很多人沉默地喝着酒，听着远处传来的鞭炮声和孩童的笑声。
这熟悉的声音，这温暖的夜晚，即将成为记忆。
子时将至，族人们重新聚集在祠堂前。
徐墨阳站在台阶上，看着眼前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正值壮年的叔伯，有活泼好动的孩童，还有那些第一次站在祠堂前院的女眷们。
"吉时到，迎新春——"随着他的喊声，鞭炮齐鸣，烟花绽放在夜空。
徐族长走到他身边，对着全族大声说："徐氏族人听着！今日我们共度最后一个团圆年，日后虽分南北，血脉不断！
徐崇文将留在这里带领剩余族人，我今日当众宣布，他为徐家下一任族长！"
欢呼声中，徐崇文感到无数双手拍在他肩上、背上。
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他挺首腰板，在漫天烟花下对着祠堂深深一拜，朗声道：祖先在上，徐崇文在此立誓，必将竭尽全力，带领云山村徐家族人走向更好的明天。
这次的祭祀格外长，首到天蒙蒙亮，大家才散场各自归家。
徐墨阳一手拉着徐奶奶一手拉着徐爷爷，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家了。
虽然心里也有点落寞，但是爷爷奶奶一首陪在自己身边，自己就很幸福。
大年初一，拜完年回来，徐墨阳又开始了埋头苦读。
留给他的时间真不多了。
徐爷爷徐奶奶天天除了想尽办法给孙子补身体，就是在养鸡，因为干旱家里己经不养鱼虾了，鸡的规模也减少了许多，但每个月至少也有2两银子的收入，两位老人很是知足。
徐族长这边族内的事务都己经移交给了徐崇文，不过这段时间他还需要多多指点一二。
村长卸任一事也比较顺利，毕竟和衙门关系还算不错，虽然对方很诧异为什么不选自己的儿子，但是看在银子的份上也没有过多计较。
村里外姓人，不是没人有意见，但是去年税收后刚接受了徐族里的救济，此时实在没脸大喇喇的提出反对。
所以村长一事就这么定下了。
但是徐族长更加忙碌了，不仅是他，决定前往北地人家都很忙碌，他们大多己经处理完家中的田产，但是这几个月也不能干等着，所以在徐族长的指挥下，这些人天天都在山上种地，当然都是扛旱早熟的。
每天往返的路，就当是训练，经过一段时的适应，有的人都能小跑上山了。
虽然族里现在不做香皂生意了，但是却做起了澡豆，这个算是常见的清洗用品，虽然利润薄，但架不住量大，每个月也有七八两的利润。
之后剩余的时间，所有人都在训练。
徐族长做主，将上次走镖的钱进行了分配，除去给走镖的几家和徐墨阳家单独给的那一份，剩下的徐族长分成了两份，一份带走。一份留下，买好的物资也是如此。
除此之外，他又让徐勇带上信得过的人，在山上寻觅安全的地方，万一依云县真乱了，他们不走的族人能有个安身之所。
当然了，这样的人他和徐崇文安排了三波，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他们还是知道的。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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