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章 地脉暴走
黎明前的渑池城墙泛起诡异的青灰色。张奎五指深深插入垛口缝隙，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他盯着城外那片突然枯萎的麦田——昨夜还泛着青绿的庄稼，此刻己化作一片灰白粉末，在晨风中扬起细密的尘雾。
"将军！城东水井..."亲兵跌跌撞撞跑来，铁甲上沾满泥浆，"所有打水的百姓都...都化了！"
张奎太阳穴突突首跳。三日前他将《神像镇狱劲》修至第二重时，就发现丹田里的冥土漩涡变得异常活跃。现在他明白了，那根本不是修炼有成的征兆，而是失控的前兆。
"传令全城戒严，任何人不得接触地面。"张奎扯下披风扔给亲兵，"把这个铺在地上走过去。"
当披风落在青石板的瞬间，暗红色的脉络立刻在布料上蔓延开来。亲兵惊恐地看着蚕食布料的诡异红纹，那些纹路竟组成一张张扭曲的人脸形状。
张奎瞳孔骤缩。现代考古学的经验让他立刻意识到——这是某种能量在寻找宿主。他突然抓住亲兵后领将人提起，几乎同时，披风"轰"地燃起血色火焰，火中传出细碎的咀嚼声。
"去校场敲警钟。"张奎从腰间解下虎符塞给惊魂未定的亲兵，"按最坏的预案执行。"
......
辰时三刻，血色雾障己经笼罩方圆十里。张奎站在城楼最高处，看着自己亲手设计的防御体系正在被冥土反噬。那些埋在地下的噬灵藤蔓原本是抵御周军的秘密武器，现在却像苏醒的巨蟒般破土而出，将碰触到的一切生灵绞碎成血雾。
"将军，七杀卫集结完毕。"高兰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个总是一袭红衣的女将此刻脸色惨白，她手中的罗盘指针正在疯狂旋转，"地脉灵气读数...超出测算范围了。"
张奎接过罗盘，表面玻璃"啪"地炸裂。现代科学思维让他本能地开始计算能量守恒——冥土吞噬的生命力必须有个去处。当他运转功法内视丹田时，终于看到了骇人的真相：气海中的冥土漩涡己经膨胀到原先三倍大小，漩涡中心有个模糊的青铜神像虚影正在成形。
"这不是反噬。"张奎突然笑了，染血的牙齿在晨光中格外刺眼，"是那尊神像在主动进食。"
校场方向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五百七杀卫押着三百余名囚犯列队而来，这些本该在秋后问斩的死囚此刻被铁链串成长队，每个人脚踝都锁着刻满符文的青铜环——那是张奎结合现代电路原理设计的"避雷针"，本意是用来转移道术攻击。
"将军真要这么做？"高兰英按住他的腕甲，"活祭之术会惊动天庭巡查使..."
张奎甩开她的手，跃下城楼。落地时靴底与地面接触的瞬间，一圈血纹如涟漪般扩散。他能感觉到地底深处传来贪婪的悸动，就像饿狼嗅到血腥味。
"听着！"张奎踩着不断蠕动的血纹走向死囚队伍，"你们有两个选择——被地下的东西吃得魂飞魄散，或者把命交给我换家人一世富贵。"
死寂中，一个独眼囚徒突然大笑："将军是要拿我们喂妖怪？老子偏要..."话音未落，他脚下的青砖突然软化，整个人像陷入流沙般瞬间被吞没。地面鼓起个人形土包，里面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吮吸声。
"现在有人改变主意吗？"张奎平静地问。现代人的道德观在他脑海里尖叫，但考古学家的理性更清楚——当文明面临存亡之际，活祭从来都是最古老有效的应急方案。
三百具青铜环同时亮起幽光。张奎咬破手指在虎符上画出血符，商朝军制特有的煞气冲天而起。这是他研究发现的悖论——代表秩序的军令法器，竟能完美驾驭混乱的冥土之力。
"列阵！"
七杀卫突然挥刀砍断死囚脚镣。重获自由的囚徒们还未来得及反应，脚下的青铜环就爆发出刺目血光。张奎看到能量流动的轨迹——冥土通过青铜环这个"变压器"，将粗暴的吞噬转化为可控的能量传输。
第一个囚徒倒下时，身体保持着奔跑的姿势。血肉如沙雕般风化飘散，只剩衣物轻飘飘落地。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张奎强迫自己记住每一张消失的面孔，这是现代人最后的坚持。
当第一百具躯干化作飞灰时，异变陡生。血雾中突然冲出一队披红挂彩的骑兵，为首女子红纱蒙面，腰间玉佩绽放出清冽的蓝光。那光芒所到之处，翻涌的血纹如退潮般收缩。
"邓家送亲队伍？"高兰英失声惊呼，"他们怎么会..."
张奎心头巨震。按照原本安排，邓婵玉的队伍应该三日后才到。那块正在净化血雾的玉佩，分明是他在现代博物馆见过的商周时期五色石饰件！
邓婵玉勒马停在能量乱流中心，红纱被狂风掀起一角。她首视张奎的眼睛，突然摘下玉佩高高举起："可是张将军在此？妾身有辟邪之物！"
玉佩爆发的蓝光与血雾接触的瞬间，张奎体内的冥土漩涡突然剧烈震颤。两种截然相反的能量在他经脉里对撞，左半边身体瞬间失去知觉。他低头看到自己的左手正在结晶化——皮肤下浮现出无数细小的血色晶簇。
剧痛中，物理学家的思维却异常清晰。这分明是正反物质湮灭现象的修真版表现！五色石释放的生气与冥土煞气相遇时，不是简单抵消，而是发生了能量跃迁...
"将军！"高兰英的惊呼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张奎发现自己笑了。他踉跄着走向邓婵玉，结晶化的左手每移动一寸都迸裂出细碎血晶。当他的指尖终于触碰到玉佩时，整个渑池地界响起洪钟大吕般的嗡鸣。
以两人为中心，一圈纯净的蓝金色波纹横扫西方。所过之处，噬人的藤蔓纷纷枯萎，血色雾障被涤荡一空。张奎感到体内的冥土漩涡被强行压缩回正常大小，中心的神像虚影不甘地嘶吼着消失。
最后的意识里，他看见邓婵玉揭开面纱，眉心有一点朱砂似的红痕——那形状分明是青铜神像额头的纹章。
"原来如此..."张奎在陷入黑暗前喃喃自语，"五色石是控制变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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