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旁站着一个西十岁左右的男子,儒雅俊朗,瞧衣着打扮,富贵不似寻常人。
沈染迟疑道:“贺朝?”
贺朝只是笑,上上下下打量她,似在看她,又似透过她看到了熟悉的人。
他转身走向内院。
沈染顿了顿,感觉这人没什么敌意,来都来了,还是摸了摸袖子里的袖箭,跟上去。
“殿下可放心,你的袖箭用不上。”他嗓音和蔼。
沈染只觉得这人后脑勺长眼睛了。
跟着他走,她偶尔会往后看,像是隔着假山也能看到谢厌离的影子。
倒不是担心狗男人,就是在陌生的地方谢厌离不在身旁,总觉得少了踏实感。
贺朝用着长辈的语气道:“殿下和谢将军很熟悉?”
“本宫才没有和他熟。”
沈染嗓音软软,不像不熟更像不清不白。
贺朝顿住,转身看向她,那双被岁月侵染过的眸子暗藏锋芒,“殿下可知谢厌离是什么人?”
沈染首觉眼前男人对谢厌离有敌意,莫名不舒服,蹙眉道:“你是想说他很坏,然后离间我们?”
贺朝顿了会儿,哈哈大笑。
沈染瞧着眼前爽朗的中年男人,越看越不明白,这就是和母妃订过亲的人?
奇奇怪怪。
很快,他收敛了笑意,说:“殿下本来己经逃婚,却被他逮回来,还觉得他不坏?你们,还需要离间么?”
虽然她逃婚的事朝廷闭口不提,但眼线多的人知道也不出奇。
沈染沉默了。
就在此时,谢厌离己经处理完了那些人,走到假山背后。
他本想唤住沈染,听到贺朝的话,顿住脚步。
他们离了一段距离,但说话声依然能听得清晰。
“他不坏。”
沈染的嗓音细细的又很坚定,“要我和亲的是宫里的人,我不怪罪魁祸首,为什么要怪一个只是奉命办事的将军?”
“他从来没有对我不好,相反帮我纵我。宫里的人早就没把我当公主,只有他,从没变过。”
她抬头盯着他,眸光愤愤,“而你,派人埋伏我们,怎么还好意思说他?”
贺朝笑,“我的那些人,伤不到他半分,只是为了拖住他。”
沈染抿着唇。
贺朝:“你喜欢谢厌离?”
假山后,谢厌离神色不明,无可无不可地着剑鞘。
但在听到那句话后,手顿住了,凤眸浓得像墨。
沈染说:“本宫就是喜欢他,要你管。”
语调任性骄纵,又毫不掩饰。
贺朝看了她一会儿,叹了口气,“倒是挺像你母妃年少时,当年要不是她选择进宫,我和你母妃成亲,你该喊我爹。”
沈染:?
她退后一步,又警惕又狐疑打量眼前人,之前的事儿都回忆了一遍。
本是惊讶,忽然就恼了,“你这话说得奇怪,母妃入宫多年才好不容易怀了我,怎么会和你有关系?”
这人胆大包天,也不怕被诛九族。说话那么放肆,怪不得要引开谢厌离。
贺朝笑而不语,儒雅的脸上竟然有几分逗弄小辈的狡黠。
“不笨。”他说。
沈染这次找他是有要事,也不再拐弯,“我来找你,是想打探母妃的事,她自缢了,像是被逼。”
“有人说,你们私通信函,皇后发现了,她……畏罪自尽。”
她说话时,观察着贺朝脸上的表情,没有错过一点一滴。
贺朝似是意料之内,但也顿了许久,那双眸恒古的沉寂,不知过了多久才恢复如初。
他说:“你母妃寄的信函只是问一些姜家的事,就算被截住了,皇上也不会怪罪。”
很坦荡的语调,又像藏了许多深意。
沈染能察觉到他没撒谎,又忍不住道:“姜家的什么事?”
“姜佐重病,想我寻名医,姜佐去世后,问了我关于姜佐病时的情况。”贺朝言简意赅。
沈染想着,蹙眉道:“宫里派过御医去看外祖父,他们不更清楚吗?”
贺朝但笑不语。
她心里有一些想法冒出来,莫名不安。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贺朝,意图刺杀朝廷命官和当朝公主,该当何罪?”
谢厌离嗓音清冷,墨眸有戾色,缓步走到沈染跟前,高大的身躯挡住了贺朝的视线。
贺朝嗓音正肃,“不过是引开谢将军,和殿下说两句家常话罢了。”
“殿下堂堂公主,能和一介草民有什么家常?”谢厌离嗤笑一声,冷道:“来人……”
那强横的语气,像是要把贺朝的家抄了。
“谢厌离。”沈染连忙唤住他,攥住他的衣袖。
谢厌离眸色漆黑,盯着她那柔软又用力的手。
说喜欢他,却帮着外人,这手小小的,一挣就开,能攥住什么?
但他没动,神色不明。
沈染飞快地想了一下。
贺朝和母妃相熟,一定知道很多事,不能出事。
但谢厌离向来高高在上,惹了他,必定是会报复回去。
她咬唇想着,忽然鹿眸一亮,看向贺朝,“虽然你并无恶意,但也有错在先,你是鹿城首富,苍龙卫又在鹿城外为鹿城百姓剿匪。”
“不如,你捐献些粮饷,这事本宫就算了。”
说完,又摇了摇谢厌离的衣袖,像在为人求情。
谢厌离本想说苍龙卫不缺那点粮饷,但瞧到沈染的脸,又想起刚刚的话,忽然不想拂了她的意。
他似是无奈地颔首了。
沈染嘴角快来,又看向贺朝,严肃道:“你还不快应了。”
大概是第一次看到谢厌离这样的人会为了一个小姑娘让步,贺朝爽朗笑了声。
“有意思。”
“贺某谢过殿下。”
大概知道沈染会问什么,他说:“当年淑贵妃选择皇上,贺某理解。”
“开国后,贺某己隐居鹿城,不再过问朝廷之事。深宫事并不清楚,但有一事贺某清楚得很。”
“淑贵妃心里从来只有姜家和殿下,做何事都一定是为了你们。”
他看了看天边,也不知想起什么,叹了口气,“殿下若想知,无人之时打开锦囊,贺某知道的都在里面了。”
他抛过去一个锦囊,沈染接住了。
她能摸到里面是一张纸,大概贺朝把他知道的都写下去了。
明明面对面站着,非得写个信,就奇奇怪怪。
塞到腰间,她也没立即看,谢厌离己经往回走。
“你有没受伤呀?”
沈染跟上去,明知故问。
谢厌离只看了她一眼。
地上有些滑,全是水迹,她拉着他的衣袖,又继续道:“你是打跑了那些人就来找我吗?”
谢厌离颔首。
似乎一身凌厉的气场在这一刻柔和许多。
沈染笑得眼弯弯,“那都这么晚了,能不能去酒楼吃了糕点再回军营呀?”
越来越得寸进尺,谢厌离依然颔首。
沈染感觉到他的纵容,努力压着上扬的嘴角。
刚刚她就察觉到谢厌离在假山背后,她的表白一定听到了。
现在也没推开她,那……
那今晚把他灌醉,把事儿办了,是不是就尘埃落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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