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探七杀陷重围,前尘往事证清辉。
烛火摇曳的忠义堂后厅,白蔹被铁链束缚,锁在石椅上,手腕处己被磨出两道血痕。他抬头望向面前负手而立的男子,忠义盟副统领萧寒。此人约莫三十五六岁年纪,面容冷峻如刀削,一双鹰目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寒光。
“再问一次,你如何知道决明子这个名字?”萧寒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剑锋。
白蔹喉结滚动,铁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细碎声响。石室西壁潮湿阴冷,角落里蜷缩着几只蜘蛛,正忙着修补破损的网。他注意到萧寒右手拇指上戴着一枚墨玉扳指,在火光中泛着诡异的幽光。
“一次偶然机会,我有幸读听别人提起过,也看过此人撰写的兵书,”白蔹选择性地回答,声音因干渴而嘶哑。他故意略过那段师徒往事,十年前,自己被逼跳下悬崖,正是师尊将自己从崖底救起,传授自己武艺、阵法以及奇门遁甲之术。
萧寒突然俯身,扳指几乎抵到白蔹鼻尖:“撒谎!决明子前辈早在三十年前就己隐退,你今年不过二十五六,如何能知他的事迹,研读他撰写的书籍?”他袖中滑出一柄薄如蝉翼的短刀,刀尖挑起白蔹下巴,“夜闯我七杀盟,又识得山中阵法,你究竟是谁派来的?闯我山门到底有何目的?老实交代。”
石室外传来隐约的更漏声,己是三更时分。白蔹感觉有冷汗顺着脊背滑下,浸湿了单薄的夜行衣。
他望着石壁上跳动的影子,忽然想起那天,南诏旧部的欢迎宴会上,他被段天德算计准备生擒献给严世蕃的事情。
“我可以告诉你来龙去脉,”白蔹深吸一口气,“但故事很长。”
萧寒冷哼一声,短刀在指间翻转:“我有的是时间听你编故事。”
“一年前我偶然来到南诏地界,听闻南诏有个义军组织,首领叫段天德,里面帮众不但义薄云天,而且整个组织也有拯救天下百姓于水火之间的伟大理想,刚好自己也胸怀梦想,想在此处施展抱负。但很快发现,这个组织就是披着羊皮的狼,表面上打的是救国救民的旗帜,但实际上效忠南唐兵部尚书严世蕃,不但强迫当地劳力为严世蕃挖矿,而且打劫沿路商贩,强取所得军队上交给了严世蕃,”白蔹说道。
“后来我发现了这个秘密,段天德想杀人灭口,好在自己早有准备,逃出南诏旧部,”白蔹接着说道。然后又将自己返回南诏旧部,火烧山寨,枪刺匪首,鞭杀严贼,拯救劳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萧寒。
听白蔹徐徐道来,萧寒的刀尖微微一顿。
白蔹注意到这个细节,继续道:“我杀了严世蕃以后,用他的弯刀冶炼了一柄短剑,并将装饰有宝石的弯刀刀柄送给了载我们过江的船夫。”
石室突然陷入寂静,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萧寒眯起眼睛:“你单枪匹马烧了山寨然后杀了当朝二品大员?”
“不,还有我的三个伙伴,”白蔹接着说道。
“你还有同伙?在哪里?”萧寒问道。
白蔹并没有答话,只是苦笑:“现在我是朝廷通缉的要犯。”他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后来听说蜀中有个为国为民、专惩贪官污吏的七杀盟,便想来投靠,但南诏旧部的教训让我不敢轻信,这才夜探青城山。”
“荒谬!”萧寒突然暴喝,刀尖抵住白蔹咽喉,“严世蕃为朝中二品大员,他若被刺杀身亡,这么大的消息,我们在朝廷的眼线怎么不传话告诉我们,我岂能不知,简首是一派胡言。”
“你们的眼线可亲眼见过严世蕃本人?”白蔹冷静打断,“此人被我杀于苍山官道之上。若不信,可派人去查,”他艰难地从怀中掏出一个油布包,“这是严世蕃的私印和南诏旧部与他的往来密信,我一首带在身上。”
油布包落地的声音在石室中格外清晰。萧寒用刀尖挑开布包,一枚象牙官印滚出来,印纽上雕刻的貔貅缺了只角。他拾起密信,火漆印上的“严”字确实与朝廷兵部所发公文上的印鉴一致。
萧寒盯着官印看了许久,突然转身走向石室门口。白蔹听到他对守卫低声吩咐:“飞鸽传书大理分舵,查苍山官道是否发生过刺杀事件,再向瑞京那边传话,确认严世蕃的生死,”又对另一人道:“去请司徒先生来验这些物件。”
当萧寒重新转向白蔹时,眼中敌意稍减:“在你身份查清前,休想离开青城山半步,”他忽然话锋一转,“不过我倒好奇,你如何能在我山中阵法中来去自如?”
白蔹沉默片刻,决定透露部分实情:“幼时遇异人传授过奇门遁甲,后又在决明子前辈撰写的书籍中了解过一些,所以避开了阵法中的死门。”他没说那个“异人”正是决明子,更没说师尊特意传授过自己阵法。
萧寒正要追问,石门突然开启。一位白发老者拄着藤杖蹒跚而入,正是七杀盟元老司徒镜。他拾起官印仔细端详,又就着火光检查密信,枯瘦的手指突然颤抖起来:“这...这确实是严世蕃的笔迹!三年前我们截取有大量的献给严世蕃的金银珠宝,原来是从南诏旧部出去的.....”
萧寒脸色变幻不定。最终他挥手道:“带他去地牢,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当守卫押着白蔹穿过曲折的甬道时,萧寒突然在身后说道:“你既然想知道七杀盟底细,不妨告诉你。”
一段触目惊心的故事从萧寒口中缓缓讲出:“三十年前,它叫青衣楼,就是那个在江湖人令无数贪官无奈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
地牢铁门轰然关闭前,白蔹听到萧寒最后的话语:“以后有机会我会告诉你青衣楼如何变成忠义盟,至于决明子前辈的事情,等查清你的身份再说。”
潮湿的黑暗中,白蔹靠着石墙坐下。他着腕间铁链,想起十年年前决明子教他认星象时说的话:“青城山景星峰上的北斗位,永远指向生门。”师尊那时就知道他会来青城山吗?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牢窗铁栅时,萧寒果然出现在地牢。他带来一壶酒和两碟小菜,竟亲自给白蔹解开镣铐。
“大理分舵汇报,确实调查到,半年前在苍山官道上的确发生过大战,但杀的是谁?最后结果咋样?因为时间过长,谁也不能确认,”萧寒倒酒的动作略显僵硬,“瑞京那边还没有回复确切消息,所以你还不能走。而且司徒先生说要查证密信提及的几桩旧案。”
白蔹活动着淤血的手腕,突然问道:“青衣楼是怎么成为七杀盟的?”
萧寒酒杯一顿,酒液溅出几滴。他盯着晃动的酒面,缓缓道:“三十年前,江湖奇侠楚云天见宦官专权、民不聊生,特意创立青衣楼,用于暗杀祸国殃民的贪官无奈。青衣楼总部位于洛阳,由七层阁楼组成,而且每一层阁楼都有专属的领域与名称,从下到上,分别为忠、孝、仁、义、礼、信和廉,对应七宗罪里的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礼、不信、不廉。为了更好的管理青衣楼,每一层阁楼设立一个阁主,专门用于情报收集与刺杀任务,等证据确凿,再有楼主签发七杀令,惩治该死之人。”
讲至此处,萧寒抬头望向牢窗外的远山,“最鼎盛时,青衣楼在十二行省设有分舵,朝中奸佞闻风丧胆。”
白蔹注意到萧寒说“楚云天”三字时,右手不自觉地抚过腰间玉佩,那玉佩雕着半片青叶,正是青衣楼的信物。
“后来呢?”白蔹问道。
“后来?”萧寒冷笑,“当时司礼监掌印太监刘瑾,也就是张晋中的义父,调集五万大军围剿青衣楼总舵。”他猛地灌下一杯酒,“那一战持续七天七夜,楚楼主与七位阁主为掩护弟兄们撤退,主动断后......最终楚楼主坠崖身亡,其他几位阁主死的死伤的伤,青衣楼势力惨遭灭顶之灾,此后,青衣楼名存实亡。”
“即使楼主不在了,我等肯定会继承的精神与意志,”萧寒眼中闪着坚定的目光。
“后来,为了躲避朝廷的围剿与迫害,残余的青衣楼众转入地下,改名为七杀盟。因青城山地理位置,七杀盟才将总部迁入这边,为了掩人耳目,保留实力,暗中发展,才将青城山封锁,”萧寒的语调忽然变得复杂,“刘瑾虽然对皇位垂涎三尺,但他作为宦官,没法当皇帝,而张晋中,在继承刘瑾势力后,对皇权的迷恋更甚刘瑾,昭然若揭的野心,让他的行为举止更加阴毒险恶,他成为了我们最大的敌人,”萧寒说完。
听了萧寒的话,白蔹才了解了七杀盟的历史。可这与师尊决明子有何关联,难道师尊就是那七位阁主中的一位?白蔹不觉思绪万千。
“你在想决明子?”萧寒锐利的目光似能穿透人心。
白蔹没有回答,但从他的表情中显然默认了。
“决明子前辈的事情,在等瑞京那边传回消息以后,有机会的话,再跟你详说吧!”萧寒说完,离开了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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