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雾气还未散尽,荣国府的角门己站满了人。朱红的灯笼在晨风中摇晃,映得每个人的眼眶都泛着红。贾元春站在马车旁,望着眼前的人——贾敏捧着蜜饯匣子,贾母柱着龙头拐,宝玉攥着账本,黛玉被奶嬷嬷抱在怀里,小身子扭得像条小泥鳅。
“元丫头,”贾敏把蜜饯塞进她手里,“这是你爱吃的橙丝蜜饯,路上垫垫肚子。宫里头的点心,总不如家里的甜。”她的手在抖,蜜饯撒了两粒在地上,“还有…还有参片,装在左边的暗格里,每日含一片,别累着。”
贾元春攥紧蜜饯匣子,喉咙发紧:“姑母,我都记着。”
探春举着账本挤过来,发顶的石榴红绒花颤着:“元姐姐,这月的用度我记好了!赖大说再不敢多记,宝哥哥天天盯着他呢!”她把账本往贾元春怀里塞,“你在宫里要是想查账,写信回来,我给你寄!”
惜春举着画纸跑过来,炭笔在她脸上蹭了道黑:“姐姐!这是咱们的蒙学!”纸上画着六个小人——最高的是贾元春,旁边是贾敏、宝玉、黛玉、迎春、探春,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书,头顶画着个大太阳,“太阳是姐姐,照着我们!”
贾元春接过画,眼泪掉在纸上:“惜丫头画得真像,姐姐收着,天天看。”
宝玉挤到最前面,举着小拳头:“元姐姐放心!我会帮你看住赖大,看住周瑞家的,看住所有想偷钱的人!等你回来,咱们一起查账,把府里的银子都守得牢牢的!”
贾元春揉了揉他的发顶:“好,宝兄弟是我的小管家。”
这时,贾母颤巍巍走过来,手里捧着个锦盒:“元丫头,这是你姑母新绣的帕子,上面绣了‘平安’二字。”她摸了摸贾元春颈间的翡翠平安扣,“你祖父的玉,你姑母的帕,带着,保你平安。”
贾元春接过帕子,帕角还带着绣娘的体温:“老祖宗,我定要风风光光回来。”
“好,”贾母抹了把泪,“我们等你。”
车夫喊了声“起——”,马车的轮子缓缓转动。贾元春掀开车帘,望着越来越远的人群——贾敏扶着贾母,探春举着账本跳脚,惜春追着跑,宝玉喊得脸都红了:“元姐姐!记得带糖蒸酥酪!”
突然,一道小身影从人群里窜出来。黛玉挣脱奶嬷嬷的手,小短腿蹬得飞快,发顶的“颦儿”银簪歪在耳后,嘴里喊着:“姐姐——姐姐——”
“颦儿!”贾元春扑到车边,“快回去!别摔着!”
黛玉却跑得更急了,小布鞋踩在青石板上“哒哒”响:“姐姐别走!颦儿要姐姐!”
马车越走越快,黛玉的小身影在晨雾里越来越模糊。贾元春摸出袖中的绣帕——那是她昨夜赶绣的,上面用金线绣着“等我”二字,针脚歪歪扭扭,像极了黛玉的画。
她咬着唇,把帕子扔出车窗。绣帕在空中划出道弧线,落在黛玉脚边。
“颦儿,接着!”
黛玉蹲下捡起帕子,抬头时,马车己转过街角。她攥着帕子,小身子抖得像片叶子,却终于笑了——帕子上的“等我”二字,还带着姐姐的体温。
马车出了城门,贾元春靠在车壁上,望着窗外的春景。抱琴递来茶盏,轻声道:“姑娘,老祖宗给的平安扣,要贴身戴着。”
贾元春摸了摸颈间的玉,系统光屏在眼前闪烁:【贾府岁月结束,入宫线开启。因果值累计200,解锁“明代宫规详解”“圣心攻略指南”】。
她望着车外的柳芽,想起黛玉追车时的小脸,想起宝玉举着拳头的模样,想起惜春画里的太阳。突然笑了——这两年,她护着贾府的人,现在,轮到贾府的人护着她了。
“抱琴,”她打开蜜饯匣子,“吃一块?家里的蜜饯,比宫里的甜。”
抱琴笑着接过,马车碾过青石板,驶向那座朱红的宫墙。晨雾渐渐散了,阳光洒在贾元春的月白衫子上,像给她披了层金。
贾元春的马车转过街角时,黛玉还攥着那方“等我”绣帕,小身子僵在青石板上。晨雾沾湿了她的绣鞋,她却像没知觉似的,望着空荡的巷口喃喃:“姐姐说…等我。”
“姑娘,回屋吧。”奶嬷嬷蹲下来要抱她,黛玉突然挣开,往碧纱橱跑——那里还堆着元春教她的诗稿,案几上的砚台里,墨汁还没干透。她扑到案前,翻出那本《唐诗三百首》,书页间夹着片桃花瓣,是元春前日替她夹的:“颦儿,背会这首,姐姐带你去看桃花。”
眼泪砸在书页上,把“人面桃花”西个字晕成了团。黛玉抽抽搭搭地哭:“姐姐…骗人。”
宝玉站在廊下,手里攥着那本他替元春查的账本,指节发白。他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突然转身往暖香坞跑——那里还摆着元春理账用的算盘,案几上的茶盏里,残茶还冒着热气。他抓起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却总在“五两银子”那里卡住——那是元春教他的“月钱该有的数”。
“宝兄弟?”迎春从廊下探出头,“要…要我帮你吗?”
宝玉摇了摇头,算盘“当”地掉在地上。他蹲下来捡,突然摸到桌角的凹痕——那是前日他和元春查账时,不小心撞的。他摸着凹痕,喉咙发紧:“元姐姐说,这痕是咱们的‘查账印’…以后见了,就想起她。”
贾敏站在缀锦阁的楼上,望着角门的方向,手里还攥着没塞完的蜜饯匣子。案几上摆着元春的女史服,她前日连夜绣的并蒂莲簪子还别在衣领上。她摸了摸簪子,突然想起昨日午后——元春靠在她怀里,说:“姑母,我在宫里,会想你做的蟹粉狮子头。”
“厨房,”她对丫鬟说,“把狮子头再蒸一笼。”
丫鬟愣住:“夫人,姑娘己经走了……”
“蒸。”贾敏的声音发颤,“她初一、十五要回来的,要吃热乎的。”
贾母坐在荣禧堂的主位上,面前摆着元春小时候的绣鞋——那是她亲手做的,鞋尖还绣着只小蝴蝶。鸳鸯捧来茶盏,她摆了摆手:“换橙丝蜜饯,元丫头爱吃。”
鸳鸯红了眼眶:“老太太,蜜饯…刚塞给姑娘了。”
贾母这才想起,低头摸着绣鞋上的针脚,眼泪掉在鞋面上:“我元丫头,从小到大,最会哄人…可今日,倒把我们哄得这么伤心。”
午后的阳光透过西府海棠,洒在暖香坞的案几上。探春翻着账本,却总在“脂粉钱”那行卡住——那是元春教她的“要和外面的铺子比”。她合上账本,突然想起昨日此时,元春还捏着她的小辫笑:“三丫头,这账要是错了,罚你抄《朱子家训》。”
“我…我没错!”她对着空椅子喊,“元姐姐,你回来查!”
惜春抱着画匣蹲在桃树下,炭笔在纸上戳出个洞——她想画元春,可怎么都画不像。她望着画里模糊的身影,想起前日元春摸着她的头说:“惜丫头的画有灵气,像春天。”
“姐姐是春天,”她抽了抽鼻子,“春天走了,我画的花都蔫了。”
傍晚时分,碧纱橱的烛火亮了。黛玉抱着元春的旧斗篷蜷在床角,帕子上的“等我”二字被她摸得发亮。宝玉蹭进来,手里捧着半块糖蒸酥酪——那是他藏在枕头下的,原本要留给元春。
“颦儿,”他把糖塞进她手里,“元姐姐说,带糖蒸酥酪回来…我先给你吃。”
黛玉含着糖,眼泪又掉下来:“宝哥哥,我想姐姐。”
“我也想。”宝玉挨着她坐下,“可姐姐说,她去学本事了…等她回来,咱们的蒙学要教更多诗,咱们的账要理得更清楚,咱们的绣坊要绣进乾清宫的门。”
他摸出元春留下的算盘,拨出“200”——那是系统提示的因果值。“元姐姐说,这是她护咱们的分,”他轻声说,“现在,轮到咱们护她了。”
黛玉望着窗外的月亮,把帕子贴在胸口:“宝哥哥,咱们拉钩——等姐姐回来,我不皱眉了,你不偷懒了,好不好?”
“好!”宝玉伸出小拇指,“拉钩一百年不许变!”
月光透过窗纱,洒在两个小身影上。碧纱橱里的烛火晃了晃,把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两株小树苗,互相支撑着,往月光里长。
远处,宫墙的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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