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孟蓁蓁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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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孟蓁蓁3

 

晨光透过雕花木窗的棂格,在青砖地上织出一片碎金。孟蓁蓁半倚在床头,看着沈在野背对着她系玉带。他的动作比昨夜生硬许多,广袖垂落时带起一阵风,将她鬓角的碎发吹得乱了,昨夜他还捧着她的脸,用指腹替她理过这些碎发,说“像小狐狸的毛”。

“夫君。”她轻声唤,伸手去替他系腰间的玉牌。前世的沈在野总自己系玉牌,说“男人的东西,怎好劳烦女人”,可昨夜他却把玉牌解下来,放在她掌心,说“替我收着”。

沈在野的身子微僵,侧过半步避开她的手:“早膳在膳厅,你用了便回房歇着。”

他的声音冷得像浸了井水,和昨夜在她耳边低唤“蓁蓁”的那个人判若两人。

孟蓁蓁的指尖悬在半空,被他的冷淡刺得发疼。她咬了咬唇,下床时故意绊了下,锦鞋尖磕在脚踏上。

沈在野的目光在她脚边顿了顿,却没伸手扶,只垂眸整理袖口:“仔细些。”

“夫君是怎么了,今日怎么对妾身如此冷淡?”她吸了吸鼻子,眼泪倏地涌出来。

“昨夜你还说要做寻常的夫……”话音未落,泪珠子己砸在月白寝衣上,洇出个深青的印子。

沈在野的喉结动了动。他望着她泛红的眼尾,想起昨夜她哭着说“蓁蓁要一首陪着夫君”,想起她的指尖抚过他腰间的旧疤时,温度像团烧不尽的火。可孟仲言的密信还在书房的暗格里。

“公务要紧。”他别开眼,抓起案上的朝珠就要走,“你莫要胡思乱想。”

孟蓁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廊下,攥着寝衣的手慢慢收紧。前世的沈在野也是这样,白日里对她冷若冰霜,夜里却在书房看她偷折子的密报。

她抹了把泪,扯过外裳披在身上,今生,她偏要撕开他的冷壳。

书房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孟蓁蓁躲在假山后,看沈在野的贴身随从把茶盏放在廊下,敲了敲房门:“相爷,早茶。”

“放着。”门内传来闷声。

阿福刚转身,孟蓁蓁便闪过去,塞了块银子在他手里:“我去给相爷添茶,你且去前院帮张妈妈搬花。”

随从望了眼紧闭的房门,挠头应下。

窗纸被风掀起一角,孟蓁蓁踮脚往里瞧。沈在野坐在书案后,手里攥着卷文书,指节白得发青。案头的茶盏冒着凉气,他却像没看见,目光盯着虚空,喉结时不时滚动。

“相爷。”她推门进去,手里端着方才热过的茶,“妾怕茶凉了,又换了盏新的。”

沈在野猛地抬头,文书“啪”地落在案上。他望着她,目光从她散着水汽的茶盏,移到她松松系着的外裳,昨夜他亲手替她系的结子,此刻歪在腰间,露出一截雪色的腰。

“谁准你进来的?”他的声音发哑,却没赶她走。

孟蓁蓁将茶盏放在他手边,故意弯下腰。外裳的领口滑开,露出颈间的银锁,在晨光里闪着淡光:“妾身是相府的正妻,给夫君送茶,还要谁准?”

她首起身子时,指尖擦过他的手背,“还是说……夫君怕妾身?”

沈在野的呼吸一滞。“怕”字像根针,扎破了他绷着的弦。他想起昨夜她环着他的腰,说“今生妾在”;想起她的泪落在他心口,烫得他骨头都软了;想起探子打探的消息里写“孟蓁蓁最善狐媚”,可眼前的人,哪有半分狐媚?她的眼尾还红着,像被他欺负狠了的小兽。

“出去。”他别开脸,却没推开她。

孟蓁蓁蹲在他脚边,仰头看他:“夫君昨日说要做寻常的夫妻,今日却连杯茶都不肯喝……”

她的手覆上他的,“是不是怕妾身是孟家的棋子?”

沈在野的瞳孔骤缩。他猛地抽回手,却被她攥得更紧。她的掌心还带着茶盏的温,像团火,烧得他的血脉发烫:“你……”

“是,妾身是孟家的女儿。可妾身如今也是你的妻子。”她打断他。

她摸出袖中的银锁,“母亲说,这锁能替我挡灾;妾身说,这锁能替夫君挡疑。”

她将银锁塞进他手里,“夫君若信不过妾身,便拿这锁当凭证,锁在,妾身便在。”

沈在野望着掌心里的银锁,锁身刻着“平安”二字,被岁月磨得发亮。她此刻蹲在他脚边,像株缠着他的藤,偏要在他的冷硬里开出花来。

“放肆。”他低骂一声,却拉着她的手将她拽进怀里。她的茶盏“当啷”掉在地上,瓷片溅得到处都是,他却充耳不闻,低头吻住她的唇,这次的吻不再狠,带着几分慌乱的软,像在确认什么,又像在妥协什么。

孟蓁蓁勾住他的脖子,任他吻得气喘吁吁。她能听见他的心跳,快得像擂鼓,和昨夜一样,和今早的冷淡不一样。她笑着在他唇上咬了口:“夫君不是说要去处理公务?”

沈在野的耳尖红得滴血。他捏了捏她的腰,哑声道:“公务……改日再理。”

他低头埋在她颈间,声音闷得像撒娇,“今日……就放肆这一次。”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漏下的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孟蓁蓁望着他发顶的碎发,想起前世他流放时,连这样的晨光都见不着。她的指尖抚过他的后颈,轻声道:“不是一次,是一辈子。”

沈在野没说话,却将她抱得更紧了些。案头的文书被风翻得哗哗响,可他不在乎,此刻他只在乎怀里的温度,只在乎那个说“不为棋,只做妻”的姑娘,正在他的生命里,一寸寸烧尽前世的冰。

书房的小榻上,沈在野的玄色外衣松松垮垮裹着孟蓁蓁,袖口垂到她膝头,露出一截雪藕似的手腕。晨光从窗棂漏进来,在她发间镀了层金,发梢沾着他衣襟上的松烟墨香,像根软针,一下下戳着他的喉结。

案上的文书摊开着,写的是北戎使者下月来京的行程。沈在野盯着“祁盐”二字,眼前却总晃着方才她蹲在脚边的模样,眼尾泛红,唇色像被揉碎的桃花,偏要把银锁塞进他手心,说“锁在,妾身便在”。

“夫君的头发,比妾的还软。”孟蓁蓁的声音像片落在心尖上的羽毛。

她拈着他耳后的一缕发,绕成小卷又松开,指尖顺着发梢滑过他脖颈,“闺阁中时,妾总听人说,相爷的头发是用北地寒梅水梳的,硬得像铁……”

沈在野的喉结动了动。他的手还攥着方才她摸过的文书,纸角被捏出道褶皱。她的指尖又轻又软,像春风扫过他的胸膛,扫得他心跳失了节奏,昨夜她也是这样,在他心口画圈,说“今生妾在”,说得他骨头都软了。

“你今日不想下床了?”他扣住她的手腕,声音发哑。指腹蹭过她腕间的银锁,锁身还带着她的体温,烫得他掌心发麻。

孟蓁蓁的脸“腾”地红了。她抽回手,作势要从他怀里起来:“夫君处理公务吧,妾身回房了。”话音未落,腰上突然一紧,被他拽得更贴近些。

他的下巴抵着她发顶,呼吸扫过她耳畔:“红袖添香的话,我只听说过,今日夫人不妨让为夫也试试?”

孟蓁蓁偏头看他。他的耳尖红得要滴血,眼尾却带着点促狭的笑,这是她前世从未见过的沈在野。前世的他总板着脸,连朝堂上的玩笑都要皱眉,此刻倒像个被惯坏的少年,偏要把甜丝丝的话裹着冷壳说出来。

“怎么个‘添香’法?难不成要妾身替夫君研墨?”她故意歪头,发梢扫过他下巴。

沈在野指了指案上的端砚:“正是。”

他松开她,却拽着她的衣袖不放,“去把墨锭拿来。”

孟蓁蓁抿着嘴笑,赤着脚踩在青砖地上。孟蓁蓁的外衣滑下肩头,露出月白中衣的领口,他的目光跟着那抹白走,喉结又滚了滚。她取了墨锭回来,跪在他身侧研墨,腕间手链撞在砚边,发出清响。

“轻些。”这墨是陛下赐的,金箔掺得……”他说。

“夫君怕妾硌坏墨?还是怕妾硌坏手?”她抬头看他,眼尾弯成月牙。

沈在野的耳尖更红了。他别开脸,却伸手覆在她手背:“我教你。”

两人的手叠着磨墨,他的掌心裹着她的,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她的虎口,“要顺着纹路转,慢些……”

墨香在砚中氤氲开,混着她身上的檀木香,像团暖雾漫进他心肺。他望着她低垂的眉眼,忽然想起昨夜她在他耳边说“寻常的夫,寻常的妻”,原来寻常的日子,是这样的:有人替你研墨,有人陪你发呆,有人用软乎乎的指尖,把你心里的冰一点一点焐化。

“夫君。北戎的使者来,是不是要谈祁盐的事?”孟蓁蓁忽然轻声唤他。

沈在野的动作顿了顿。他望着她,喉间突然发紧,他摸了摸她的发顶,轻声道:“是,祁盐关乎北边百姓的生计,不能让北戎占了便宜。”

“那……妾身能帮夫君抄抄文书么?妾的字虽不如先生们,却也工整…”她咬了咬唇。

沈在野的手僵在她发间,看着此刻她望着他,眼里映着晨光,像潭清得能见底的水,他突然信了,信她不是棋子,信她是真的想做他的妻。

“好。”他说,“明日便教你认北戎的文书。”

他拉着她在小榻上坐好,把北戎的密信摊在两人中间,“这几个字是‘祁盐’,这几个是‘三城’……”

孟蓁蓁凑近些,发梢扫过他的手背。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目光落在她微张的唇上,那唇昨夜被他吻得肿了点,此刻泛着粉,像沾了晨露的樱桃。

“夫君。”她偏头看他,“你又走神了。”

沈在野低笑一声,揽着她的腰将她按进怀里。案上的文书被风翻得哗哗响,他却懒得去管,此刻他只在乎怀里的温度,只在乎那个说“不为棋,只做妻”的姑娘,正在他的生命里,把前世的冰,焐成了春水。

“夫人说得对。”他低头吻她的额头,“为夫今日,便只做个红袖添香的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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