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渐散，官道上行人渐多。云昭晏换了一身素色长衫，腰间坠着一枚青玉坠子，乍一看只是个寻常富户家的小姐。林青河跟在她身后半步，肩上背着包袱，时不时偷瞄她一眼。
“再这么盯着看，”云昭晏头也不回，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我可要收钱了。”
林青河耳根一热，慌忙低头：“抱、抱歉……”
她轻笑一声，没再逗他，目光转向远处巍峨的城墙。青州城依山傍水，城门高耸，守城的女兵身着轻甲，腰间佩刀，正挨个检查入城的路引。
〔宿主，咱们没路引啊。〕024提醒道。
【谁说我要走正门？】
云昭晏脚步一转，带着林青河拐进一条偏僻小道。不多时，一座低矮的侧门出现在眼前，门口只站着两个懒散的守卫，正靠着墙打哈欠。
“这是……”
“漕运偏门。”她压低声音，“每日辰时，运菜的农户从此处进出，守卫查得不严。”
林青河惊讶地看着她：“晏姑娘对青州城这么熟？”
“略知一二。”她含糊带过，顺手从袖中摸出几枚铜钱，指尖一弹，铜钱“叮当”一声滚到守卫脚边。
那守卫眼睛一亮，弯腰去捡，云昭晏趁机拉着林青河闪身进门。
——
城内喧嚣扑面而来。
街道宽阔，两旁店铺林立，绸缎庄、酒楼、茶肆鳞次栉比，街上行人如织，女子大多衣着干练，或骑马或步行，谈笑间自带一股飒爽之气。而男子则多着素色长衫，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偶尔有戴着面纱的年轻公子经过，身旁必跟着护卫的侍女。
林青河看得目不暇接，云昭晏却神色如常，只在路过一家药铺时顿了顿。
“去买点金疮药。”她丢给林青河一块碎银，“顺便打听打听，最近城里可有什么新鲜事。”
少年接过银子，犹豫道：“那你……”
“我去前面茶楼等你。”她指了指不远处挂着“醉仙居”匾额的三层小楼，“记住，别乱跑。”
林青河点头，转身进了药铺。云昭晏则径首走向茶楼，刚踏进门，就听堂内说书人正拍案高喝：
“——要说那漕帮新任帮主，那可真是位奇女子！年方二十有三，便掌了青州三十六码头，手下八百船工，连知府大人见了都得礼让三分！”
茶客们纷纷叫好，云昭晏挑了挑眉，在二楼雅座坐下。
〔漕帮帮主？〕024来了兴趣，〔会不会和柳绵绵有关系？〕
【不急。】她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先看看这潭水有多深。】
——
不多时，林青河回来了，手里除了药包，还多了包蜜饯。
“给你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递过来，“掌柜说这个……对气血好。”
云昭晏一怔，随即失笑：“让你打听消息，你倒惦记起这个了？”
少年耳根又红了，低声道：“打、打听到了……最近城里确实有件怪事。”
“哦？”
“三天前，漕帮的货船在码头卸货时，发现少了两箱药材。”林青河压低声音，“据说那药材是送往京城的，现在漕帮正满城搜查呢。”
云昭晏眸光微动：“什么药材这么要紧？”
“听说是……‘血灵芝’。”
她指尖一顿。
血灵芝，边关特产，专解奇毒。三年前那场刺杀里，对方用的就是……
〔宿主！〕024突然警醒，〔楼下有人盯着咱们！〕
云昭晏不动声色地瞥向楼梯口。那里站着个戴斗笠的女子，腰间别着把短刀，正和掌柜低声说着什么。
“走吧。”她突然起身，“带你去个地方。”
林青河一愣：“去哪？”
“漕帮总舵。”她微微一笑，“既然人家丢了东西，咱们总得去慰问慰问。”
少年瞪大眼睛：“可、可我们不是没路引吗？万一……”
“怕什么？”云昭晏随手抛了抛腰间的青玉坠子，阳光下，玉坠内侧隐约露出半个“云”字。
“我可是去——讨债的。”
青州城西，漕帮总舵。
朱漆大门前立着两尊石雕麒麟，八名腰佩短刀的女护卫分列两侧，目光锐利如鹰。来往行人经过时皆不自觉放轻脚步，生怕惊扰了这座威严府邸的主人。
“站住！”为首的女护卫横刀一拦，冷眼打量着云昭晏二人，“漕帮重地，闲人免入。”
林青河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云昭晏却轻笑一声，指尖一挑，腰间青玉坠子晃了晃：“告诉你们帮主，故人来访。”
那护卫看到玉坠上的“云”字纹样，瞳孔骤缩。
〔宿主，你这坠子什么来头？〕024好奇道。
【三年前边关平乱时，漕帮老帮主送的谢礼。】她漫不经心道，【见玉如见人。】
果然，不过片刻，中门大开。一名身着绛紫锦袍的女子快步迎出，腰间金玉蹀躞叮当作响——正是现任漕帮帮主曲红药。
“当真是云……”她猛地刹住话头，目光扫过林青河，随即抱拳行礼，“晏小姐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云昭晏颔首：“曲帮主别来无恙。”
——
花厅内，侍女们奉上香茶后悄然退下。曲红药挥退左右，突然单膝跪地：“属下参见世子！三日前接到密报说您遇刺，属下正要派人……”
“起来。”云昭晏抬手打断，“我活得好好的，不必惊动旁人。”
曲红药起身，目光落在林青河身上：“这位是？”
“山里捡的小郎君。”云昭晏随口道，“听说你们丢了两箱血灵芝？”
曲红药脸色骤变：“世子怎会……”
“猜的。”她指尖轻叩茶盏，“能让你大张旗鼓搜查的，除了军需药材还有什么？”
窗外忽然传来“咔嚓”轻响。云昭晏眸色一冷，袖中匕首瞬间飞出！
“啊！”
一声娇呼响起，接着是重物坠地声。曲红药猛地推窗，只见个翠衣少女跌坐在花丛里，发间簪子被匕首钉在窗棂上，吓得脸色煞白。
“柳绵绵？！”林青河失声惊呼。
云昭晏眯起眼——这“女主”倒是阴魂不散。
〔检测到异常！〕024突然警报，〔她身上有系统波动！〕
柳绵绵慌乱抬头，目光与云昭晏相接的瞬间，眼底竟闪过一丝诡异的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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