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绵绵跌坐在花丛中，翠色衣裙沾了泥，发间那支被匕首钉住的银簪微微发颤。她仰头看着窗内的云昭晏，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却很快又强自镇定下来。
“晏、晏姑娘……”她嗓音发紧，手指无意识地揪住裙角，“我……我只是路过……”
云昭晏没说话，目光落在她袖口露出的一截靛蓝色布料上——那是漕帮低级杂役的服色。
曲红药脸色骤沉，厉声喝道：“来人！把这擅闯总舵的丫头押下去！”
两名健壮女护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起柳绵绵。她挣扎了两下，突然转头看向林青河，眼中含泪：“林二哥！你当真见死不救？”
少年一怔，下意识上前半步，却被云昭晏抬手拦住。
“柳姑娘好本事。”云昭晏缓步走近，指尖挑起她袖口那截靛蓝布料，“半日不见，竟混进了漕帮？”
柳绵绵咬唇不答，目光却频频往西侧偏院瞟。
曲红药顺着她视线望去，突然醒悟：“是陈管事带你进来的？她竟敢私放外人！”
云昭晏微微眯眼。看来这漕帮里，果然不干净。
——
地牢阴冷潮湿，火把在石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柳绵绵被铁链锁在木架上，发髻散乱，早没了先前的娇弱模样。
“我什么都不知道！”她梗着脖子喊道，“陈管事只说让我来送绣品，我哪晓得这是什么地方！”
曲红药冷笑：“送绣品需要鬼鬼祟祟扒窗根？”
云昭晏坐在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剥着橘子：“柳姑娘，你我都是明白人。”她掰下一瓣橘肉，“谁指使你偷听？”
“没人指使！”
“那血灵芝的下落，你总该知道吧？”
柳绵绵瞳孔一缩。
〔宿主，她心跳加快了！〕**024实时播报。
云昭晏轻笑，突然将橘子塞进身旁林青河手里：“尝尝，青州蜜橘比山里的酸果子甜多了。”
少年愣愣接过，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她话锋一转——
“柳姑娘可知，在女尊国，女子犯窃盗罪是何刑罚？”
地牢骤然寂静。
柳绵绵脸色发白。按《大周律》，女子窃盗官物，轻则黥面流放，重则没入贱籍。
“我……我真的只是来送绣品！”她声音发颤，“陈管事能作证！”
曲红药嗤笑：“陈管事方才己招了，说你给了她十两银子，求她带你进总舵见个人。”
云昭晏挑眉：“见谁？”
“二当家……崔红绫。”
——
偏厅里，林青河捧着那瓣橘子，迟迟没有入口。
“怎么？”云昭晏瞥他，“担心你的柳妹妹？”
少年摇头，低声道：“我只是不明白……她为何要掺和这些事？我担心大哥知道…”
窗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一队女护卫押着个中年女子匆匆走过。那人发髻散乱，嘴里塞着布团，正是陈管事。
云昭晏望着远处飞檐：“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转头看向林青河，“你可知两箱血灵芝值多少银子？”
少年茫然摇头。
“够买下半个青州城。”
林青河倒吸一口冷气。
〔宿主，崔红绫为什么要偷自家东西？〕
【监守自盗，要么为利，要么……】云昭晏目光渐冷，【有人出了更高的价码。】
——
暮色西合时，曲红药匆匆归来，袖口沾着血迹。
“崔红绫跑了。”她咬牙道，“但截获了这个。”
她从怀中掏出一封火漆密信。云昭晏拆开，只见纸上寥寥数字：
【货己备齐，三日后酉时，老码头】
没有落款，但纸角印着一枚小小的凤纹——
是长公主府的徽记。
三更梆子响过，青州城陷入沉寂。
云昭晏一袭夜行衣立于屋脊，腰间软剑在月光下泛着寒光。林青河跟在她身后，呼吸有些急促——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跟着人飞檐走壁。
“怕了？”她回头，面具下唇角微勾。
少年摇头，攥紧了手中的药囊：“只、只是没想到晏姑娘轻功这么好……”
〔宿主，他心跳快得像擂鼓〕024偷笑。
云昭晏没答话，目光扫过远处灯火零星的老码头。三艘货船静静停泊，船头站着几个佩刀女子，正是长公主府的私兵装束。
“在这等着。”她按着林青河肩膀跃下屋檐，落地时如一片羽毛，无声无息。
——
货船甲板上，两名女护卫正在闲聊。
“听说这批货要连夜运往京城？”
“嘘，小声点！主子吩咐了……”
话音戛然而止。
云昭晏从阴影中缓步走出，指尖银光一闪，两根细如牛毛的毒针己没入二人后颈。她们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声响，便软倒在地。
〔宿主你这手‘落雨针’越来越利落了〕
【少废话。】她踢开舱门，瞳孔骤然收缩——
舱内整整齐齐码着二十口樟木箱，其中两口箱盖半开，露出里面血红色的灵芝。但更令人心惊的是角落铁笼里关着的十几个少男，个个唇色发青，手腕上留着放血的伤痕。
“以人血养灵芝？”云昭晏冷笑，“长公主好大的手笔。”
突然，脑后劲风袭来！
她头也不回，反手一剑。软剑如银蛇缠上来人脖颈，再一绞——
“噗通！”
偷袭者轰然倒地，喉间一道血线。
“云昭晏！”暴喝声从舱外传来，“果然是你！”
崔红绫持双刀立在船头，身后涌出数十名黑衣人。云昭晏扫了一眼，嗤笑道：“二当家这是要造反？”
“少废话！”崔红绫刀锋首指，“今休想活着离——”
“嗖！”
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正中崔红绫右肩！她惨叫一声，踉跄后退。
岸上火把骤亮，曲红药带着漕帮精锐将码头团团围住，箭矢寒光如星。
“抱歉，世子。”曲红药拱手，“属下来迟了。”
云昭晏甩去剑上血珠，踏着崔红绫的背脊跃回岸上：“把这些药和人统统带回总舵。”她瞥了眼面如死灰的崔红绫，“至于她……按帮规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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