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回了房,才虚虚瘫坐在榻上。
周嬷嬷给她顺背,“夫人,好险。”
周氏也心有余悸,不过她毕竟嫁进来这么多年,与大老爷也是老夫老妻,应付这点事不难。
“没想到罗七会被玉螺坊抓去。”周嬷嬷说,“怪不得咱们在城门没等到他。”
周氏说,“他算是废了,以后不要再提,是生是死,是他自己的命。”
周嬷嬷点头,“老奴明白。”
周氏喝了口茶,驱散了心头的一些浮躁,转而又心疼银子。
精心设计了一场,没得一分钱,反而赔了六万两进去。
周氏心头滴血。
周嬷嬷劝她,好在不是自己的体己钱,而是大老爷的私房。
但大老爷的私房,也算是她的。
周氏道,“方令茹的嫁妆还剩多少,你找机会打听出来。”
崔玉锦藏着掖着不让人知道,但周氏这么多年,心心念念,早将这笔钱当作自己的囊中之物。
尤其是崔玉锦还弄了个什么悬赏密告,一出手就是二十两银子,更是让周氏眼馋。
如今一计不成,不但不会死心,反而欲望更强。
崔玉锦当然不知道周氏又在谋算什么,不过她听说了大老爷回来发脾气。
方雪舟给她送了信,说罗七己经被送到了玉螺坊,崔玉锦猜这两件事可能有关,于是催着钟岱写了篇文章,拿了去找大老爷。
大老爷把文章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抬头想骂,但今日来得是儿媳妇,他不好张口。
“我让人去找个先生。”大老爷把文章放下,问,“钟岱的伤好了吗?”
“快了。”崔玉锦说,“己经能下床走了,估计再有三五日就没事了。”
大老爷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崔玉锦又说,“找先生我也觉得好,到时候钟岱还是去外书房,院子里太吵,不适合读书。”
大老爷问,“吵?”
“嗯,总有那么几个丫头不太听话,叽叽喳喳的爱传话。”
大老爷说,“丫头们不听话,你是主子,就教训。”
“儿媳才刚来,她们都是府里的家生子,人人后面都站着一层关系,儿媳不敢随意放肆。”
“岂有此理!”大老爷一下子火了,“什么叫不敢放肆,丫头就是丫头,就算后面站了菩萨,也没有骑在主子头上拉屎的道理。”
“你怕什么,天塌了也砸不到你!”
崔玉锦笑道,“那些丫头都是夫人安排的,儿媳也怕夫人那里有意见。”
提到大夫人,大老爷一时无言。
崔玉锦偷偷看他。
大夫人虽然信誓旦旦说了玉螺坊的事和她无关,但大老爷到底有些疑虑。
“你不用怕。”大老爷说,“丫头不听话,你就换了,夫人那里若是问起,你就说是我的意思。”
崔玉锦,“那父亲帮我办吧。”
“我要是开口,夫人就算表面不介意,心里肯定也不舒服,我是新媳妇,也不好得罪太多人,父亲既然肯帮忙,就好人做到底。”
“……”大老爷。
大老爷心想,难道他就不怕得罪人。
“都有哪些人,你心里可清楚?”大老爷无奈问。
崔玉锦点头,从袖子里掏出几张纸条,“这上面写的人,儿媳都不想要。”
“这是什么?”
“前段时间院子里有人传言儿媳克夫,儿媳一生气,就搞了个悬赏,这是收到的密告。”
“给父亲看看。”
大老爷其实知道崔玉锦的这个悬赏,而且他很不满意。
这是耍阴招。
本来他是要教训崔玉锦的,但如今她坦白了,他也就不追究了。
字条打开,大老爷眼前一黑。
这奴婢之间互相攀咬,不是爬床就是欺上瞒下,大老爷看得一阵火大。
内宅是大夫人管着,钟岱的院子里有这么多心怀不轨的丫头,说白了,这是大夫人失察。
再加上刚发生的玉螺坊的事,大老爷心里第一次产生了一点怀疑。
“我会跟管家说。”大老爷有些意兴阑珊,“你回去吧,好好盯着钟岱上进,他有任何不好,随时来告诉我。”
崔玉锦自然答应。
她回了院子,钟岱见她春风得意,好奇问,“爹跟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说给你找个先生,让你上进。”
钟岱闻言垮了脸。
“不过也不止这样。”崔玉锦说,“父亲还答应我,给咱们院子的丫头换一批。”
钟岱略显诧异。
他这院子里,鱼龙混杂,不过他不是很在意,反正他多数都歇在外院。
现在崔玉锦要整顿,他也不反对。
“大夫人知道吗?”他问。
“等到管家来撵人,她自然就知道了。”言下之意,现在不知道。
钟岱说,“你对府里不熟,不用谁、又换了谁,也摸不上号,要么你求求我,我替你掌掌眼?”
崔玉锦看了他一眼,不屑的笑了声。
这府里的妖魔鬼怪,她熟悉的很。
“你呢,这院子,哪些是你放心的人?你写个名字出来,免得我误伤。”
钟岱,“除了平安和秋霜,其他人你都随意。”
“秋霜?”崔玉锦说,“你既然信任秋霜,春芽呢,她们两个都是你的大丫鬟。”
“春芽的娘亲是大夫人带过来的陪嫁丫鬟,如今在庄子上做事,她娘亲之前给我捎口信,想让春芽回去嫁人,我跟大夫人提过,大夫人没同意。”
“这次你既然换人,就做个顺水人情,放她出府。”
大夫人留着她做眼线,自然不同意。
但崔玉锦没想到,春芽家里竟然不想她给钟岱做妾。
看钟岱的意思,也没有怀疑过春芽。
“秋霜也到了年纪,你怎么不给她找个好人家,放出府。”崔玉锦又问。
“她不愿意。”钟岱倒是也坦白,“她是我娘亲带过来的小丫头,人市上买的,无父无母,离了我这儿,哪儿也不认识。”
“她伺候了我这么多年,既然不想走,那就随她。”
崔玉锦嘲讽的勾了勾唇。
秋霜当然不愿意,她满心满眼都想给钟岱做姨娘,这点子小心思,过了两世,还是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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