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岱决定放弃探寻真相。
无论崔玉锦是否心有所属，她嫁给了他，就是他的人，就算反悔，也没用。
所以对于上门纠缠的男人，钟岱决定跟他谈一谈，警告他离崔玉锦远一点。
但还没等到他上门，就听平安汇报，那人去了玉螺坊。
钟岱坐不住了。
晚间的玉螺坊灯火通明，丝竹之声不绝，钟岱进了包厢，也不叫人，自己贴着墙壁去听隔壁的动静，但是玉螺坊的墙厚，听了半天什么也没听到。
他泄气。
幸好平安来给他报信，说那人进了房间，叫了五六个姑娘，在里面花天酒地，纵情纵欲。
“……比少爷你玩的都花。”平安说。
钟岱，“滚，你家少爷什么时候玩的花了。”
他每次来玉螺坊，最多喝个酒，听个曲，没把姑娘搂在怀里口衔玉酒，耳鬓厮磨的。
“你说，他这样，对崔玉锦到底是什么想法？”
钟岱觉得他大概也不把旧情当回事，不然怎么可能还有心情来玉螺坊消遣，平安听完却不认同。
“少爷怎么总觉得这人和二少夫人认识？”平安脑袋首，说话也简单，“这人来历不明，他说的话，咱们都不该信。”
钟岱说，“你倒是懂了。”
他也不想信，但是崔玉锦的过去他一无所知，因为无知，总不自觉脑补。
何况崔玉锦又那么不愿意嫁他，钟岱自然认为她心里有人。
他暗自琢磨。
平安说，“少爷既然这样信不过，不如去隔壁见他一面，反正他也不知道少爷是谁，他喝得醉醺醺，套他话，什么都知道了。”
钟岱被点醒，“对啊。”他立马精神抖擞，“走，去看看。”
他拉开房门，却见玉黛正伸手敲门，见他开了，笑道，“二少爷要走了？”
钟岱心里暗叫麻烦，玉螺坊每天进来那么多人，玉黛作为老板，不知道多忙，怎么偏偏就注意到他了呢。
“玉老板。”钟岱干笑，“你怎么知道我在？”
“我与二少爷心有灵犀。”玉黛说，“二少爷来了，我心跳如雷，自然就知道了。”
钟岱，“……”
飞来的艳福，要是别人，钟岱还能沾沾自喜，但玉黛，他只有心慌。
“玉老板真会开玩笑。”钟岱打哈哈，“我就是进来随便喝点酒，正打算走呢。”
他说完不等玉黛回答，忙提着衣摆跨出门。
玉黛说，“隔壁那位客人，二少爷也不想知道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钟岱身体一僵，缓缓转过头。
玉黛微笑，“二少爷陪我喝杯酒，我告诉二少爷。”
……
玉黛千杯不醉。
钟岱自诩自己陪不了，只好跟她实话实说，一边告饶，一边赔罪，又一边想让玉黛帮他的忙。
玉黛静静听完，说，“……你说那人上门说是二少夫人余杭的故人？”
“他是这样说的。”钟岱语气闷闷的。
玉黛噗嗤笑出声。
钟岱不明所以，抬头问，“你笑什么？”
“二少爷看起来聪明伶俐，关键时刻总是很容易被骗。”上次赌局是这样，这次又是这样。
“你什么意思？”
玉黛说，若真是心怀善意的故人，只会盼着崔玉锦过得好。
“他一个男人，难道不知道贸然上门惹人非议，他既然知道，还非要这么做，那不是仇人就是要害人。”玉黛说，“二少爷一时心盲，这种事，玉黛却见了许多。”
“旧情人这种东西，若是有，最好是当个死人，死人诈尸，都是别有所图。”
玉黛问，“二少爷，你觉得他图你什么？”
钟岱听完沉吟。
玉黛瞥他一眼，俯身过去，又问，“二少爷就没问过夫人？”
钟岱打哈哈，“这种事……”
玉黛了然，这种事，问了就没转圜余地，钟岱不敢。
她也没取笑，反而起身道，“算了，我今天好人做到底，帮二少爷一把。”
钟岱问，“你要帮我？”
“你跟我来。”玉黛说。
两个人挪到墙壁旁边，也不知道玉黛动了哪里，墙壁缓缓挪开一层，露出一个小孔。
“……”钟岱。
玉黛，“怎么？”
“你-”钟岱指着她，玉黛好整以暇。
“算了。”钟岱说，“当我没看见。”玉螺坊的事，他不多嘴，玉黛帮他，他领情。
玉黛一笑，凑到墙壁。
隔壁风月正浓，玉黛见得多了，钟岱却第一次见，不自觉脸红，咳嗽了一声，正要说什么，就听隔壁人说话。
姑娘问，“……公子来京城是做什么的？”
“我啊。”那人喝得高了，嘿嘿一笑，“……说出来你们都不信，我啊，天降横财，有人请我办事，给了我一大笔银子。”
“哦？公子办什么事？”
那人醉眼朦胧，但竟然保持三分理智，摸了摸姑娘的脸，笑着道，“秘密。”说完哈哈大笑。
只这两句就够了。
玉黛关了墙壁。
钟岱神色愤恨，“他……”
玉黛，“你若想知道是谁幕后指使，我也能问出来。”
“那就多谢玉老板了。”钟岱拱手，“不过今天晚上还要劳烦玉老板一件事。”
“什么？”
“劳烦玉老板借我两个人。”
玉黛一挑眉，随之颔首，“好。”
玉螺坊很少出事，但今晚却例外，楼下噼里啪啦，惨叫不绝。
流云说，“叫得真惨，钟少爷不会把人给打死吧。”
“死了就死了呗。”玉黛站在三楼，俯瞰楼下，“毁人清誉者，也该死。”
玉黛不阻拦，这混乱也就没人管。
客人一开始还惊慌失措，最后发现歌舞依旧，丝竹不停，也渐渐安静下来，重新坐回位子。
楼下大鼓轰轰轰敲击，舞娘绰约，随乐而动。
二楼门窗被拍的啪啪作响。
三楼，玉黛撒了一把金粉，金粉纷纷扬扬，落在客人舞娘的身上，楼下兴致更加高昂。
这才是玉螺坊，销金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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