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几日，伙食一日不如一日。
连蓝月都忍不了了，让她去找大夫人诉诉苦。
“姑娘是新妇呢，哪有这样欺负人的。”
崔玉锦说，“她就是欺负我了，但又能怎样。”
去找老夫人告状？
老夫人二房和大房本来就隔了一层，怎么会管她的闲事。
去找大老爷？
钟家的情况就在这，找大老爷，大夫人也有话圆回来，不过是自讨没趣。
“我不就不信，大夫人每日也吃这些。”蓝月愤愤不平。
大夫人吃不吃，她是不知道。
不过大夫人这么做，就是等着她主动去问。
但崔玉锦耐力超群。
尽管蓝月有提议，说她可以拜托张婆婆帮忙买只烧鸡回来打牙祭，崔玉锦也拒绝了。
“奴婢怕姑娘你吃不好。”蓝月心疼，“本来以为嫁过来，日子能好过一点，没想到还不如在家的时候。”
至少在崔家的时候，不至于被苛待饮食。
“姑娘真是命苦。”蓝月说。
崔玉锦也觉得这样不是办法，她跟大夫人比耐力，没有尽头。
得想想办法。
崔玉锦起身，“走，我们去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对她的到来很诧异。
“祖母。”崔玉锦笑意满满，“听说祖母头疾犯了，我做了个抹额，特意过来送给祖母。”
老夫人有些微不自在。
她说头疼不见人是打发崔玉锦的借口，没想到崔玉锦当了真。
嬷嬷把抹额递过去，老夫人拿在手里一番，能看出来针脚细密，是下了功夫的，不禁柔声道，“辛苦了。”
“不辛苦，祖母喜欢就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老夫人态度软化。
崔玉锦在上房陪了半个下午，到了傍晚，钟灵也来了。
老夫人就留了她们一起用饭。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让厨房添了个鸭汤，最近天热，正好驱火。”老夫人道。
崔玉锦，“多谢祖母。”
钟灵还记着绸花的情，便问，“二嫂在府里还住得惯吗？”
崔玉锦说住得惯。
“就是饮食有些不习惯。”崔玉锦说，“不过今日吃祖母这里的饭，却觉得格外香。”
老夫人笑了笑。
钟灵道，“这是当然，祖母这里的小厨房也是江南的厨子，和二嫂你来自一个地方。”
“是吗？”崔玉锦故作惊讶，“那祖母不介意我常来蹭饭吧。”
老夫人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只说，“什么东西，吃多了就厌了。”
崔玉锦，“就算不为吃饭，能来陪陪祖母说话，也是我的福气。”
老夫人，“……”
老夫人其实对府里的事心知肚明，但大房的私事，她不愿管。
何况补贴公中的钱，最终二房也沾光，她乐见其成。
……
后面几日，崔玉锦再去，老夫人都没见，虽然老夫人只是在内室闭目养神，却仍旧以头疼不舒服为理由拒绝了。
钟灵正在她旁边抄佛经，见崔玉锦走了，忍不住问，“二嫂为什么这么巴结祖母你？祖母说了不要她来请安，她还每日来。”
老夫人睁开假寐的眼。
她在钟家一辈子，身为继母，百般周到，对崔玉锦的心思了解的透彻。
“她不是巴结我，只是不想跟大夫人服软。”
钟灵诧异，“这是什么意思？”
老夫人看了眼自己的亲孙女，觉得有时候要跟她说一些这些隐晦。
“……你大伯母克扣伙食，她没处诉苦，来给我请安，想蹭一顿饭。”
钟灵说，“祖母不想让她蹭？”
“一顿饭倒是不要紧，不过周氏知道了，会怪我多事。”
钟灵哼，“大伯母要是敢怪祖母，那是不孝。”
老夫人笑笑，明面上周氏当然不会怪，她是个比自己还要周到的体面人，只会把事办得漂亮。
主要她自己其实也不想管。
公中花出去的钱，也有二房的份，能收回来一点是一点。
二房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钟灵是一个，还没成亲，嫁妆要准备，庶长子钟谦去年刚成了亲，领了份差事，薪水微薄，以后少不得要家里贴补，还有二老爷的妾室又怀着孕，若是生下儿子，以后又是一笔开支。
钱自然是越多越好。
钟灵不解，“可是二嫂又没钱。”
她说，“她的嫁妆被劫了，二哥自己天天都在外借债，大伯母怎么这么笃定他们就有钱补？”
老夫人道，“你忘了，方氏不是还留了一笔钱。”
方令茹寄存的那笔钱，数目不小，钟家众人都记着。
“永惠钱庄按章办事，那笔钱放了那么多年，谁也动不了，只有崔氏能动，周氏自然惦记着。”
方家豪富，方令茹成亲的时候，嫁妆一百零八抬。
钟灵道，“可是就算那笔钱取出来，二嫂给了大伯母，充入公中的又有多少？”
老夫人一顿。
这才是重点。
周氏雁过拔毛，真拿到了那笔钱，二房最多沾一分光。
剩下九成都得被周氏拿走。
得利最大的是她，临了却要整个钟家背上崔玉锦的人情。
钟灵觉得不值。
“……还不如给二嫂卖个好，帮她一把。”钟灵说。
反正大房婆媳离心，对二房没坏处。
老夫人欣慰的看了她一眼，“你倒是会想了。”
“那是。”钟灵道，“祖母你和母亲天天耳提面命的提点，我多少懂了一些。”
“既懂得想，也得记着藏。”老夫人说，“这事你先别管，我想着也快有结果了。”
崔玉锦刚嫁进来，未必能撑得住周氏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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