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哗然。
销毁核心技术,这无异于自断臂膀。
但楚临渊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
那些技术,沾满了无辜者的血泪,是潘多拉魔盒的钥匙。
它们必须被彻底埋葬。
“同时,”他提高了音量,盖过台下的议论,
“我己将所有证据移交司法机关和国际刑警组织。赵氏集团及其所有关联企业、涉案人员,必将受到法律的严惩,我呼吁所有知情者站出来,为逝者发声,为生者讨还公道,这场清算,才刚刚开始。”
闪光灯疯狂闪烁,记录下楚临渊决绝悲壮的身影。
他亲手点燃了焚毁家族最核心利益的火焰,也点燃了照亮整个黑暗网络的燎原之火。
不是为了复仇的,而是为了赎罪,为了守护沈清祁用生命守护的正义,为了斩断所有可能制造下一个悲剧的根源。
新闻发布会的风暴席卷全国,股市震荡,高层震动,赵氏集团以惊人的速度土崩瓦解。
楚临渊成了风口浪尖的人物,赞誉与诋毁齐飞,无数媒体想要采访他,无数合作者想接近他。
但他消失了。
所有的后续法律程序、资产清算、基金会筹建,他都委托给了最信任的律师和职业经理人团队。
他唯一亲自处理的事情,是将沈清祁转移到了楚家名下、位于宁静湖畔的一座顶级疗养院。
这里拥有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和最专业的护理团队,环境清幽。
病房被布置得不像病房。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波光粼粼的湖面和西季常青的树林。
窗边永远摆放着新鲜怒放的向日葵——那是沈清祁在节目里随口提过喜欢的花。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雪松和柑橘清香,是沈清祁常用的那款须后水的味道。
轻柔的古典音乐终日流淌,是沈清祁在安全屋失眠时,楚临渊曾为他播放过的曲子。
楚临渊推掉了所有工作,断绝了大部分社交。
他的世界,缩小到了这间充满阳光和向日葵香气的病房。
他成了沈清祁最沉默、最忠实的守护者。
每天清晨,他会亲自用温热的毛巾为沈清祁擦拭脸颊和手指,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稀世珍宝。
他会坐在床边,握着那只依旧苍白无力的手,低声讲述外面发生的事情:赵明辉在瑞士被捕,赵氏集团被拆分拍卖,基金会救助的第一个受害者开口说话了,小影和012在新的学校适应得很好……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像是在念一份报告,又像是在进行一场永不期待回应的私语。
午后阳光最好的时候,他会推着轮椅,带沈清祁去湖边散步。
他仔细地为他调整好靠背的角度,盖好柔软的毛毯,确保阳光能温暖他的身体,而风不会吹到他。
他会指着湖面掠过的水鸟,描述天空云朵的形状,仿佛沈清祁只是睡着了,随时会睁开眼点评一番。
夜晚,当疗养院陷入寂静,楚临渊会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就着一盏阅读灯,处理一些必须由他签署的文件。
他的目光常常会不自觉地飘向病床。
仪器屏幕幽光映照着沈清祁安静的睡颜,那平稳的心电图波纹,是他世界里唯一跳动的旋律。
他不再看任何关于未来的计划。
他的未来,己经凝固在病床上这张苍白的面容里。
他毁掉了可能带来灾难的技术,公开了所有的罪恶,建立起了救助的基金,他做了所有他认为该做的事情,为沈清祁,为小鱼,为所有受害者。
剩下的,只有等待。
等待一个医学上宣告几乎不可能的奇迹。
时光在寂静中流淌,窗外的树叶绿了又黄,湖面结了冰又融化。
五年,弹指一挥间。
楚临渊的外表变化不大,只是气质愈发沉静。
只有眼底那抹沉淀的哀伤和眉宇间挥之不去的疲惫。
他依然每天准时出现在病房,风雨无阻。
这一天,又是一个深秋。
金黄的落叶铺满了湖畔的小径。
楚临渊像往常一样,带来了新一束灿烂的向日葵,换掉了瓶子里昨天的那束。
他细心地修剪花茎,插入清水。
做完这一切,他坐到床边,习惯性地握起沈清祁的手。
那只手依然苍白、消瘦,带着长期卧床特有的冰凉和柔软。
五年的时光,似乎并未在上面留下太多痕迹。
“清祁,”他低声开口,声音温和,这是他五年来养成的习惯,无论对方是否能听见,
“今天外面的阳光很好,湖面上有很多野鸭。
基金会那边报告说,又有三个受害者通过心理干预,恢复了部分生活自理能力。
小影考上了大学,学的是心理学,她说想帮助更多像她一样的人……”
他停顿了一下,指腹轻轻着沈清祁冰凉的手背,目光描摹着他沉静的眉眼。
阳光透过窗户,在那长长的睫毛上跳跃,投下小小的扇形阴影。
有那么一瞬间,楚临渊恍惚觉得,那睫毛似乎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
但他很快告诉自己,那是光影的错觉,是无数次期待后产生的幻觉。
五年了,这样的错觉出现过太多次。
然而,这一次,那渴望倾诉、渴望触碰、渴望将压抑了太久的情感宣泄而出,冲破了理智的堤坝。
他俯下身,凑得很近很近,近到能感受到沈清祁微弱却平稳的呼吸拂过自己的脸颊。
他凝视着那双紧闭的眼睛,仿佛能穿透眼皮,看到里面沉睡的灵魂。
“清祁……” 楚临渊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知道吗,在别墅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很特别。
不是因为你长得像小鱼,是因为你看我的眼神。
没有算计,没有怜悯,只有一种让我想要靠近的、该死的清醒。”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沈清祁的额角,像是在拂去并不存在的尘埃。
“后来,你发现了我的伤,我的药,我那些可怕的画,可是你没有逃开。
你一次又一次地靠近,哪怕我威胁你,推开你。
你说合作需要坦诚,可最不坦诚的人是我。
我害怕让你看到我有多黑暗,多危险,多不堪。”
一滴温热的液体,毫无预兆地落在沈清祁的手背上。
楚临渊没有去擦,任由泪水无声滑落。
“在安全屋那晚,你问我为什么帮你,我说你是个奇怪的人。
其实,是我害怕了。
害怕承认,我早就离不开你了。
你像一束光,照进了我腐烂发臭的世界。
我拼命想抓住,又怕把你一起拖进深渊。”
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尽的爱意: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爱你,沈清祁。
不是感激,不是依赖,是爱人的那种爱。
想拥抱你,想亲吻你,想和你一起看每天的日出日落,想,和你有个家。”
他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沈清祁依旧沉静的睡颜。
巨大的悲伤和汹涌的爱意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缓缓地、极其珍重地低下头,嘴唇颤抖着,带着无尽的虔诚和绝望的温柔,轻轻印在沈清祁微凉的手背上。
那是一个迟到了五年、跨越了生死界限的吻。
一个在永恒寂静边缘、无声诉说着永恒爱意的吻。
“我等你,” 楚临渊将那只手贴在自己布满泪痕的脸颊上,闭上眼,声音轻得像叹息,“无论多久,我都会在这里等你。等你,回家。”
窗外的阳光依旧灿烂,向日葵在瓶中热烈地绽放。
病房里,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男人压抑的、无声的哭泣。
而在系统空间深处,一片混沌的黑暗中,一点微弱的意识光点,在楚临渊那声泣血的告白落下的瞬间,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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