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互视一眼，犹豫片刻。
随后，其中一人缓缓开口：
“我哥哥，也在云州军部服役。”
“前段时间羽蛇族突袭的时候，他跟着刘队，一起去了云州魂师学院支援。”
“在英格拉姆带人突袭的时候，他死在了羽蛇族的毒箭下。”
“我听说，当时突入学院的那帮羽蛇族，就是你引进来的吧。”
听到这话，柳涵的瞳孔微微收缩。
片刻后，却又释怀地笑了一下，转过了头：
“所以...你想报仇吗？”
那个年轻的士兵，眼中燃着名为愤怒的火焰。
但，却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他只是稍稍仰着头，以俯视的态度，望着如今仿佛丧家之犬一样的柳涵：
“不...”
“我知道你今天是去做什么的。”
“在家国大义面前，我的个人恩怨，不过些许萤烛之光罢了。”
“如果你履行了自己的职责，用命为我们换来了取得胜利的先机...”
“那我仍然愿意向你表达敬意。”
“但如果你最后还是选择了背叛...”
“你也必将怀着我们对你的唾弃，以最窝囊的方式死去。”
士兵的语气，显得特别平静。
如此，也衬得柳涵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
她深吸一口气，正了正衣襟，迈步走向了前方的密林。
林间晨雾愈发浓重，枯枝上缀满昨夜的露珠，柳涵的脚步声微不可闻地踩碎湿泥。
她的身影在树影间忽明忽暗，仿佛随时会溶进这片无声的天地。
再往前，是一条小溪。
水流潺潺，岸边布着一圈隐蔽的警戒符文，淡淡的魂力波动在空气中流转。
柳涵站定，深吸一口气，从怀里取出一块刻有羽蛇族徽记的黑玉，按在溪畔的巨石上。
寂静中，一只羽蛇族的斥候自树顶滑落，银灰色的鳞甲在晨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柳涵认得他，是英格拉姆手下的亲兵，名叫沙洛。
后者警惕地看了她一眼，脸上浮现出了明显的狐疑：
“昨天晚上发暗号的人是你？”
“你居然还能回来？”
“内应的事情都暴露了，云州那边居然没把你首接砍了？”
柳涵冷冷一笑，将那份城防图递过去：
“带我去见英格拉姆。”
沙洛扫了一眼图纸，眸中露出一丝迟疑。
他看得出这情报极为重要，但柳涵的出现，无疑令他心生戒备。
“你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回来，不怕我们怀疑你？”
柳涵神色冷淡，反问：
“你们若真信不过，大可首接杀了我。”
“只是...你们能再找出一个比我更熟悉云州的人么？”
沙洛沉默片刻，终是点头。
片刻后，他挥手示意柳涵跟上，沿着密林小径疾行。
一行人穿梭林间，不多时便来到羽蛇族临时营地。
这里远离主道，伪装得极好，只有少数精锐把守。
营帐中央高挂羽蛇族的旗帜，银蛇环绕，蛇目如炬。
而进入其中之后，沙洛便立刻联系相关的羽蛇族士兵，开启了连通黄刀城的传送阵。
随着黑色的烟雾缓缓蔓延而出...
下一刻，柳涵便出现在了那座她几乎没来过几次的异族城镇中。
祭神殿内，满头白发，依旧一副小老头模样的英格拉姆，正伏案沉思。
柳涵走进帐门，第一眼便对上了他的眼神。
那一瞬，所有的心思都被无声压制。
英格拉姆缓缓抬头，视线在柳涵和沙洛之间扫过，语气不带一点情绪：
“柳涵？你如何能回来？”
柳涵将那份城防图郑重放在案上，单膝跪地，首入主题：
“末将不敢辜负大人厚望。”
“云州一众内应被查出...”
“高层疑我叛变，关押时，我冒死偷出此图。”
“若有半句虚言，愿受羽蛇神诅咒，万劫不复。”
偌大的祭神殿中，气氛骤然紧绷。
英格拉姆并未立刻回应。他只是凝视着柳涵，仿佛要将她的灵魂剥开细细查验。
外侧的沙洛低声道：
“大人，这图上标明云州东南角防线有致命破绽。”
“若情报属实，是我军破城良机。”
英格拉姆却只是淡淡一笑，目光凌厉：
“柳涵，既然内应身份己然暴露，云州为何还让你活着回来？”
柳涵迎着他的目光，缓缓道：
“因为他们需要一个听话的狗，来将假情报送到你们手中。”
“我若不装作归顺，便唯有死亡一途。”
“哪怕只是为了活着...”
“我也要拼尽全力。”
“这点，您应当是知道的。”
她说着，脸上那双金色的蛇眸还微微亮起了光。
而后，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可信度。
柳涵的话语中，甚至还带上了几分破釜沉舟的决绝：
“大人若信不过我，可以当场斩杀。”
“但若错过此机，云州援军即将抵达，届时再想破城，恐怕难上加难。”
英格拉姆沉吟良久，终是伸手接过那份地图，细细端详。
帐内只剩柳涵粗重的呼吸声和英格拉姆羊皮纸的细微响动。
沙洛上前，低声道：
“大人，云州虽狡猾，但柳涵素来谨慎机敏。”
“她若能能为我族立下大功，也未尝不能将其留下。”
许久，英格拉姆才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如水：
“这份情报若有半点虚假，羽蛇一族必以你示众。”
柳涵咬牙，缓缓点头：
“末将以性命担保。”
英格拉姆嘴角勾起一抹讥笑，似是终于满意，缓缓起身：
“好。”
“沙洛，命人连夜侦查东南角防线。”
“柳涵，你来随我议战。”
他挥手，祭神殿内众人各司其职。
柳涵跟着英格拉姆步入后方，脸色苍白，额头沁出细密冷汗。
...
另一边，云州阵地中。
匆忙寻找柳涵踪迹的季琰等人，在苦苦搜寻了数小时后，终以失败告终。
为首的季琰越想越气，越想越急。
终于，将最后的突破口，放在了李阳身上。
“柳涵的忽然消失，绝对和李阳有关系！”
“那家伙，到底对柳涵做了什么！？”
季琰肉眼可见的紧张，随即立刻带人，来到了方文安为李阳安排的营帐外。
营帐门帘被粗鲁地掀开，晨光和怒气一同涌入。
季琰带着几个跟屁虫闯了进来，眼里燃着火。
方文安正伏案整理昨夜的侦查报告，闻声抬头，眉头轻皱。
“李阳呢？”
季琰的语气毫不客气。
方文安淡淡瞥他一眼，淡淡回应：
“出去巡视了，有事可以跟我说。”
季琰咬牙，恨恨地说道：
“我只找他。”
“柳涵的下落，只有他能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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