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更深时分，云州大营的东南角，己然静悄悄地陷入黑暗。
只有远处的岗哨火把，像被风吹得不安的磷火，在夜色里时隐时现。
柳涵带领着羽蛇族死士小队，沿着河堤潜行，脚下的泥土因夜露和暗河涌动而变得柔软湿滑。
她能感觉到药物在体内游走，魂力仿佛被沉重的雾气压制，知觉与反应都比平常迟钝许多。
但她没有丝毫迟疑。
每次向前走上一步，她的脑海里，都能回忆起白天与李阳在营帐内的那段对话。
不知是不是因为药物的作用...
那些回忆，竟然变得越来越清晰。
没有什么过多的关心，也没有什么愤怒与不甘。
李阳当时说话的语气，甚至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感情。
那份冷静，那份从容...
完全不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她有些无法理解。
短短几日的时间，李阳究竟是如何从一个虚弱的病秧子，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
如今想来，那短短几句话和一个眼神，比千言万语都更有效果。
身后的死士们步伐整齐，训练有素。
每个人脸上都戴着黑色面具，眼神冷漠，唯有柳涵的眼眸里，偶尔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他们跟随柳涵的带领，来到河堤转角处。
一名死士稍稍压低声音，十分警惕地提醒道：
“前方五丈，机关暗桩。”
柳涵点点头，示意其余人停下。
随即，自己上前。
附身，趴在的泥地上，手指探入草丛，摸到一根细细的铜丝。
这铜丝连接着两块机关石板，若贸然触碰，便会引发警铃和火油。
柳涵熟稔地唤出自己的武魂，操控那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剑灵探出魂力所化的常见，轻松挑开地表，露出机关的核心部位。
随后屏息凝神，用剑尖轻轻拨开卡槽，将其中一根弹簧取出。
“咔哒——”
伴着一声极为清脆的齿轮啮合声。
柳涵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欣慰的情绪：
“成了。”
她慢慢起身，低声吩咐，
“从这里分为两队，沿河道渗透。”
那些羽蛇族死士们无声应命，随她一道，向云州城的东南角渗透。
夜色愈发浓重，暗河边的空气潮湿而寒冷，柳涵能感觉到自己掌心的汗水几乎要将匕首柄打湿。
可这个时候的她，却不敢有半分松懈。
这时，河道前方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水声。
柳涵立刻抬手示意众人停下。
她趴伏在河岸边，屏息凝神，仔细聆听。
水声并非自然流动，而是有人在水下缓缓移动。
听着那怪异的声音，她心头一紧。
“有埋伏？”
身后那帮羽蛇族死士的领头人凑近距离，低声发问。
柳涵则摇了摇头，淡淡回道：
“未必...”
“稍微再等等。”
她并未贸然出手，只是静静地观察着河水的波纹。
终于，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那怪异的水声才朝着云州城内的方向，渐渐远去。
柳涵松了口气，挥手示意众人继续前进。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绕过河道，来到城墙下方。
这里正是她白天向英格拉姆汇报时所指的那处水门。
水门外表看似坚固，实则只有两道钢闸，一扇己生锈，一扇则因年久失修，隐约可见缝隙。
柳涵挥手，示意两名死士上前。
两人掏出特制工具，三下五除二便将生锈的闸门撬开一条缝。
“进去。”
柳涵低声道。
死士们鱼贯而入，动作极快，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柳涵走在最后，回头看了看夜色下，依稀可见的羽蛇族伏兵，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自己活不到日出。
而这一夜过后，云州许多人的命运，都将被彻底改写。
……
与此同时，云州城内。
方文安独自一人坐在书案前，神情冷峻。
他的案头摊着一封密信，上面只有寥寥几行笔迹：
“东南角有异动，柳涵带队渗透。”
“各处防卫己按李阳要求，布置妥当，静待变局。”
他缓缓叹息，将信纸焚毁，起身走出营帐。
外头夜色深沉，哨兵们神情紧张，显然都在等待即将到来的变故。
方文安踱步到指挥营帐，李阳早己等候在内。
“都准备得如何了？”
方文安习惯性开口询问。
李阳则点头：
“一切按计划进行。”
“东南角的守军，己经换成了加经验丰富的老兵。”
“各类机关陷阱也重新布置，只留下一些年久失修的零散陷阱。”
“那些东西，是故意放给柳涵拆卸，用来增加羽蛇族信任度的工具罢了。”
“现在唯一的需要，只是静待羽蛇族自投罗网。”
“至于柳涵...”
“她会带他们进来，然后…”
李阳顿了顿，目光沉静，
“以此拉开，终结这场夙愿的序幕。”
“我们会让羽蛇族这支精锐，有来无回。”
方文安点头，目光却始终带着一丝忧虑。
李阳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望着案上的地图。
…
另一边，羽蛇族大营。
英格拉姆站在高高的营帐台阶上，俯瞰着整个营地。
夜风吹起他灰白的长袍，金色的蛇瞳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沙洛快步走来，低声禀报：
“柳涵己带队出发，按照计划渗透云州东南角。”
英格拉姆点头，目光阴冷。
“让主力部队准备，待渗透成功，立即发起总攻。”
沙洛领命而去。
英格拉姆却久久未动，只是静静地望着远方云州城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令人胆寒的杀机。
口中，仍在喃喃自语：
“这一次，云州再无退路。”
…
东南角暗河下。
柳涵带着死士们沿着曲折的暗道前进，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忽然，最前方的死士停下脚步，低声道：
“等下，不对！”
“前面有光。”
柳涵抬手示意所有人止步。
她仔细看去，只见前方暗河尽头竟有隐隐烛火映照，照出一道石门的轮廓。
“奇怪，以往这里并无灯光…”
她心头一紧，显然意识到了什么。
身后的一名死士顿时紧张起来：
“会不会是守军发现了什么？”
柳涵沉吟片刻，低声命令：
“按照原计划行事。”
“两人留守，其余人跟我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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