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冠社区的清晨总是带着湿漉漉的松木香，阳光从层层叠叠的树冠缝隙里漏下来，在木地板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艾许·狐狸的右耳尖抖了抖，不耐烦地甩开盖在脸上的被子。
“艾许！再不起床，你连早餐的尾巴都抓不到了！”楼下传来母亲的声音，伴随着锅铲轻快的碰撞声。
“知道了——”艾许拖着长音回应，翻了个身，差点从吊床上滚下去。他眯着眼睛，摸索着抓住旁边的藤蔓扶手，慢吞吞地爬下树屋的螺旋楼梯。
厨房里，狐狸妈妈正把一叠蓝莓松饼推到餐桌中央，热气在晨光里袅袅上升。艾许的鼻子抽了抽，眼睛还没完全睁开，身体己经自动循着甜香蹭了过去。
“妈，今天能不能——”他伸手去抓松饼，爪子还没碰到，就被一旁的叉子精准敲中手背。
“先洗手。”狐狸妈妈头也不抬，尾巴轻轻一扫，把试图偷溜进厨房的克里斯托弗森也拦了下来。
克里斯托弗森·狐狸——艾许的堂弟，银灰色的毛在晨光里泛着金属般的光泽。他左前肢的机械护腕咔哒一声弹开，露出微型计算器的屏幕，上面跳动着几行数字。
“根据气味分子扩散速率，松饼的最佳食用温度还剩两分三十秒。”他一本正经地说，“洗手时间若超过西十秒，口感损失率会达到12%。”
艾许翻了个白眼：“你就不能像个正常狐狸一样说‘再不快点就凉了’吗？”
克里斯托弗森耸耸肩：“效率优先。”
狐狸爸爸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带着报纸翻动的沙沙声：“你们两个，今天别又迟到。橡果银行的嗅觉训练课可是要记考勤的。”
“反正艾许去了也是打瞌睡。”克里斯托弗森小声嘀咕，爪子飞快地戳了一块松饼塞进嘴里。
“嘿！我上次辨认气味测试可是B级！”艾许不服气地甩了甩尾巴，结果扫倒了桌上的枫糖罐。黏稠的糖浆慢悠悠地流向桌沿，眼看要滴到地板上——
咔嚓。
克里斯托弗森的机械护腕里弹出一片薄如蝉翼的金属片，精准接住了下坠的糖滴。
“浪费食物会导致家庭预算额外支出3.7%。”他严肃地说。
狐狸妈妈叹了口气，用抹布擦掉糖渍：“克里斯，别总用数据说话。艾许，把你的尾巴收好。”
早餐在惯常的拌嘴中结束。出门前，艾许扒着树屋的栏杆，深吸一口气——树冠社区的味道总是很丰富：潮湿的苔藓、隔壁松鼠家晒的蘑菇干、远处橡果银行飘来的树液清香，还有……
“地穴旧货街的锈铁味。”克里斯托弗森突然说，鼻尖动了动，“獾律师今天又接了个黑市纠纷案。”
艾许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这你都能闻出来？”
“概率分析。”克里斯托弗森指了指自己护腕上闪烁的数据，“结合风速、湿度，以及獾律师每周三固定去旧货街的习惯——”
“停，打住。”艾许捂住耳朵，“再听下去我脑袋要炸了。”
他们沿着缠绕在巨树之间的藤桥往下走。树冠社区是立体的，狐狸们的树屋和其他住户的巢穴错落有致地分布在不同的高度。几只小松鼠抱着橡果从他们头顶的树枝窜过，发出咯咯的笑声。
“听说云顶天际区新开了家全息影院。”艾许突然说，爪子不自觉地摸了摸口袋里皱巴巴的传单，“《极地特快》重映版，带4D雪景效果……”
克里斯托弗森瞥了他一眼：“以我们的零花钱存量，概率是——”
“零，我知道。”艾许沮丧地甩着尾巴，“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我们能通过警校预选赛。”艾许的眼睛亮了起来，“奖金足够买三张票！还能请爸妈一起看！”
克里斯托弗森的耳朵竖了起来。他刚想说什么，远处突然传来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哐当！
一只年轻的浣熊从地穴旧货街的通风管道里跌出来，怀里紧紧抱着一只发光的金属盒。他慌张地左右张望，在看到两只狐狸的瞬间僵住了。
“那不是普通的赃物。”克里斯托弗森低声说，护腕上的传感器自动对准了金属盒，“能量读数超标了。”
艾许的鼻子抽了抽。
松露X号——那种在黑市流传的危险药物，带着特有的苦涩气味，正从盒子的缝隙里渗出来。
艾许盯着那只发光的金属盒，耳朵警觉地竖了起来。浣熊显然注意到了他们的视线，爪子一抖，差点把盒子摔在地上。
"嘿！你没事吧？"艾许下意识上前一步，但克里斯托弗森一把拽住了他的尾巴。
"等等，"克里斯托弗森压低声音，"先别过去。"
浣熊紧张地后退两步，尾巴上的毛都炸开了。"我、我只是捡到的！"他结结巴巴地说，眼神飘忽，"真的！就在旧货街后面的垃圾堆里！"
艾许皱了皱鼻子。他在说谎——那股松露X号的气味太明显了，混着金属盒的锈味，刺得他鼻腔发痒。但更让他在意的是浣熊的爪子——上面有几道新鲜的擦伤，还在渗血。
"你的手受伤了，"艾许说，"需要帮忙吗？"
浣熊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说这个。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爪子，突然把金属盒往怀里一塞，转身就要跑——
"喂！站住！"艾许想追上去，但克里斯托弗森拦住了他。
"别追了，"克里斯托弗森摇摇头，"那不是我们能管的事。"
"可那是松露X号！"艾许压低声音，"你知道那东西在黑市上多危险！"
"所以我们更应该告诉警局，而不是自己冲上去。"克里斯托弗森叹了口气，"再说了，今天是预选赛报名的最后一天，你想因为追一个小偷错过吗？"
艾许的耳朵耷拉下来。克里斯托弗森说得对——警校预选赛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他最后看了一眼浣熊消失的方向，不甘心地甩了甩尾巴。
"走吧，"克里斯托弗森拍了拍他的肩膀，"再磨蹭真的要迟到了。"
橡果银行的嗅觉训练中心比平时热闹得多。今天不仅是常规课程，还是警校预选赛的报名日。大厅里挤满了年轻动物，从娇小的兔子到高大的狼崽，个个都兴奋地交头接耳。
"听说今年的体能测试加了新项目，"一只灰兔对同伴说，"要在树冠间完成障碍跑！"
"那算什么，"旁边的獾插嘴，"我表哥说理论考试才是重点，上次通过率只有30%！"
艾许的耳朵不由自主地抖了抖。理论考试他倒是不怕——警校的教材他早就翻烂了。但体能...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相比同龄狐狸略显单薄的爪子，心里有点发虚。
"别担心，"克里斯托弗森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你跑得再慢也比乌龟快。"
"......这算安慰吗？"
"算。"克里斯托弗森一本正经地说，然后突然压低声音，"看那边。"
顺着他的视线，艾许看到了一只年长的红狐——毛色己经有些发灰，但站姿依然挺拔。他正在和训练中心的负责人交谈，右耳上那道显眼的伤疤让艾许一眼就认出了他。
"是警局的灰尾教官！"艾许激动地尾巴首晃，"他可是刑侦组的前任组长！"
克里斯托弗森点点头："据说他当年破获过地穴旧货街的走私大案，连獾律师都佩服他。"
艾许正想再问点什么，大厅的广播突然响了：
"所有预选赛报名者请注意，请携带身份证明到B区登记。重复一遍..."
两个少年对视一眼，同时朝B区跑去。艾许的心砰砰首跳，爪子不自觉地握紧。
警校预选赛——这是他梦开始的地方。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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