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云顶天际区比平时热闹三倍。艾许的鼻子贴在全息影院的玻璃橱窗上，呼出的热气在玻璃上晕开一小片白雾。
"《极地特快》4D特别版！"他尾巴甩得啪啪响，"还有雪景效果！克里斯，你看那个海报上的雪花会动！"
克里斯托弗森正用机械护腕扫描票价表："根据座位视角和声学效果计算，第七排中间两个位置性价比最高。"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离紧急出口最近。"
"你们两个别挡路。"狐狸爸爸用尾巴轻轻扫开他们，从口袋里掏出三张票，"我买好了，第八排——视野更好。"
艾许刚要欢呼，突然发现爸爸的爪子边缘沾着一点蓝绿色的痕迹，像是某种颜料。他刚想开口问，狐狸妈妈己经抱着一大桶爆米花走了过来。
"尝尝这个，听说用了新配方。"她笑眯眯地递过爆米花，"蜂蜜松露味的。"
克里斯托弗森的鼻子立刻皱了起来："松露？"
"只是调味料啦。"妈妈揉了揉他的脑袋，"不是那种'松露'。"
影院的灯光暗了下来。当银幕上的火车呼啸而过时，真实的冷风夹杂着雪花从座椅下方喷出，艾许的毛瞬间炸成了个绒球。
"这也太棒了！"他小声说，爪子紧紧抓着座椅扶手。
黑暗中，克里斯托弗森的机械护腕突然亮起微弱的蓝光。艾许扭头一看，发现堂弟正用全息键盘快速输入着什么。
"喂，"艾许用气声说，"你在干嘛？"
"计算雪花喷射规律。"克里斯托弗森头也不抬，"下一波在2分17秒后，风速会增加30%。"
艾许翻了个白眼，正要说话，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气味——不是爆米花，不是人造雪，而是那种带着苦涩的甜腻感。他的耳朵瞬间竖起，在昏暗的光线中搜寻气味的来源。
前三排的位置上，一个圆滚滚的身影正缩在座椅里，时不时往嘴里塞着什么。借着银幕的反光，艾许看清了那对标志性的圆耳朵——是只土拨鼠！
"克里斯..."艾许刚想指给堂弟看，爸爸的尾巴突然横过来按住了他的爪子。
"专心看电影。"爸爸的声音很轻，但爪子微微用力，"别东张西望。"
首到散场时，艾许才注意到那只土拨鼠的座位下掉了个小纸袋，里面残留着几粒蓝绿色的碎屑。他假装系鞋带想去捡，却被克里斯托弗森一把拽住。
"别动。"堂弟的机械护腕悄悄拍下照片，"巡逻无人机正在扫描地面垃圾。"
回家的悬浮巴士上，艾许扒着窗户，看着云顶天际区的霓虹灯渐渐远去。克里斯托弗森突然碰了碰他的肩膀，护腕投影出一行小字：【那只土拨鼠的爪子和假河狸的金属义肢有相同磨损痕迹】。
"你们俩嘀咕什么呢？"妈妈从前排转过头，"电影好看吗？"
"特别棒！"艾许立刻坐首身子，"就是...雪有点冷。"
"根据体感温度计算，"克里斯托弗森一本正经地说，"4D效果的实际体验温度是——"
"——冷得够呛！"艾许赶紧打断他，惹得爸爸轻笑了一声。
树屋的灯光温暖地亮着。艾许刚爬上藤梯，就发现门廊的地板上躺着一颗奇怪的松果——外壳被染成了蓝绿色，顶端还刻着个小到几乎看不清的数字：13。
"妈！"他举起松果，"你买新装饰品了？"
厨房里的妈妈探出头："不是我们的。可能是松鼠邻居落下的吧？"
艾许和克里斯托弗森对视一眼。当爸爸妈妈转身去厨房时，堂弟的机械爪迅速夹起松果，藏进了书包最里层。
窗外，一只戴着铜框单片眼镜的河狸匆匆走过，右爪的金属光泽在月光下微微发亮。
夜深了，树屋里的呼吸声渐渐平稳。艾许在吊床上翻来覆去，松果的古怪气味挥之不去——像是工业区金属混合着发霉的蓝莓。
"克里斯，"他小声呼唤隔壁吊床的堂弟，"你扫描出什么了吗？"
黑暗中传来机械护腕轻微的"滴"声。克里斯托弗森的声音压得极低："松果内部有微型空洞，藏了东西。"
艾许蹑手蹑脚地爬过去，借着护腕的微光看到松果被精巧地剖开，里面嵌着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上面刻着模糊的爪印。
"这是..."
"旧货街的密码标记。"克里斯托弗森用爪子轻轻拨弄金属片，"但比现在的版本老式很多。"
楼下突然传来地板轻微的吱呀声。两只狐狸立刻僵住——是爸爸的脚步声，正缓慢地向书房移动。
艾许的耳朵捕捉到抽屉拉开的声音，还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响。过了一会儿，一股淡淡的树胶味飘上来——爸爸在用那个老式打字机。
"他在写报道。"克里斯托弗森的护腕捕捉到细微的键盘声，"每分钟42个字母，比平时慢27%，说明在思考措辞。"
艾许正想说什么，窗外突然传来"咚"的一声轻响。他们屏住呼吸，看到一片树叶飘落在窗台上——叶柄上缠着根细如发丝的金属线。
克里斯托弗森的爪子闪电般伸出窗外，收回时指尖勾着个迷你竹筒。打开后，里面只有一张小到极致的纸条：【松果别留家里】。
楼下的打字声戛然而止。两只狐狸手忙脚乱地把松果藏进克里斯托弗森的机械护腕夹层，刚躺回吊床假装睡觉，书房的门就轻轻关上了。
第二天早餐时，狐狸爸爸的黑眼圈格外明显。他面前的《每日树根报》头版赫然印着：【峡谷工业区将开展设备升级，13号仓暂停使用】。
"爸，"艾许装作不经意地问，"这个13号仓是不是..."
"吃你的煎蛋。"爸爸头也不抬，爪子却把报纸捏出了褶皱。
克里斯托弗森突然把牛奶杯推到艾许面前："根据营养学建议，早餐蛋白质摄入量还差18%。"
艾许低头一看，牛奶表面浮着的泡泡组成了一个微妙的箭头，正指向报纸角落的小广告——【老蓝莓松饼店原址拍卖延期通知】。
狐狸妈妈哼着歌把一篮新烤的松饼放在桌上，金黄的表面点缀着真实的蓝莓。艾许突然没了胃口，昨晚那个土拨鼠往嘴里塞蓝绿色碎屑的画面挥之不去。
"今天你们去旧货街帮獾律师整理档案。"爸爸突然说，"他刚发了消息。"
艾许的尾巴毛炸开了——这太巧合了！但妈妈己经往他们包里塞了午餐饭盒："记得别碰那些发霉的旧书，上次克里斯打喷嚏把书架震塌了。"
阳光透过树冠斑驳地洒在小路上。克里斯托弗森突然停下脚步，护腕弹出全息地图："最优路径显示应该左转，但我想绕道去看看..."
"松饼店原址？"艾许眼睛一亮，随即又耷拉下耳朵，"可爸爸说..."
"我们只是'路过'。"克里斯托弗森调整着护腕，嘴角微微上扬，"根据《动物城公共道路法》，公民有权选择步行路线。"
转过街角时，一阵风突然卷起地上的落叶。艾许的鼻子抽了抽——在那堆枯叶腐烂的气息中，有一丝他永远忘不了的、带着死亡甜味的蓝绿色气息。
（第11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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