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家的树屋在傍晚总是格外热闹。
艾许把最后一颗蓝莓塞进嘴里，偷偷用尾巴把沾满果汁的爪子擦干净。餐桌对面，克里斯托弗森的机械护腕正在全息投影上快速滑动，显示着今天预选赛的最终排名——他们俩的名字稳稳排在通过名单的前三分之一。
"所以，"狐狸妈妈把一碟蜂蜜松饼推到桌子中央，"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体能测试突然改成迷宫了？"
艾许的耳朵抖了抖。他和克里斯托弗森对视一眼，默契地没有提起那只受伤的松鼠——更没提那只可疑的獾。校医当时来得很快，而灰尾教官只是皱着眉头记下了事故报告，什么也没多说。
"可能是临时调整吧，"艾许装作漫不经心地用叉子戳着松饼，"听说上届预选赛也改过规则。"
狐狸爸爸从报纸后面抬起头，右耳的伤疤在灯光下格外明显。"灰尾那老家伙还是这么爱搞突然袭击，"他哼了一声，"我们当年训练时，他曾经把整个刑侦组半夜拉去挖地洞找假证据。"
"然后你挖到了真凶藏的走私品。"克里斯托弗森突然接话，眼睛还盯着全息投影，"《警局年鉴》第147页有记载。"
狐狸爸爸的尾巴愉快地摆动起来："看吧！我就说这孩子该去档案科！"
"不行，"狐狸妈妈往每个人的茶杯里添了热腾腾的树莓茶，"克里斯答应过要帮艾许补习体能。"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艾许盘子旁边几乎没动的蔬菜沙拉。
艾许做了个鬼脸："我己经比上个月跑得快了！今天迷宫测试我可是第七个出来的！"
"去掉你扶那只受伤松鼠的时间，"克里斯托弗森冷静地补充，"实际速度可以排进前五。"
餐桌突然安静下来。
狐狸爸爸的报纸慢慢放下："...什么受伤的松鼠？"
艾许的尾巴僵住了。他狠狠瞪了堂弟一眼，后者无辜地耸耸肩："数据不会说谎。"
"就是...测试出了点小意外，"艾许硬着头皮解释，"有人在迷宫里受伤了，校医说只是皮外伤..."
狐狸妈妈放下茶壶，爪子轻轻敲着桌面："每周西的树洞茶话会规矩是什么？"
两个少年不情不愿地齐声回答："不许隐瞒重要信息..."
"特别是，"狐狸爸爸严肃地补充，"当这件事可能和警局有关的时候。"
窗外，树冠社区的夜风带来远处云顶天际区的霓虹灯光。艾许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那是他在迷宫角落里偷偷捡起的、不属于任何参赛者的物品。
一枚沾着可疑液体的金属针头，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蓝绿色。
"我觉得..."艾许小心地把针头放在餐桌中央，"预选赛里混进了不该出现的东西。"
狐狸爸爸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不用凑近闻就能认出来——二十年前，正是同样的药剂气味毁了他的职业生涯。
松露X号。而且是最新型号。
狐狸爸爸的爪子悬在那枚针头上方，迟迟没有碰触。餐桌上的树莓茶冒着热气，在沉默中慢慢变凉。
"爸？"艾许小声唤道，"这个...很严重吗？"
狐狸爸爸突然站起身，木质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我去拿个东西。"他快步走向书房，尾巴绷得笔首。
狐狸妈妈叹了口气，用镊子小心地把针头夹进密封袋："艾许，以后遇到这种事要第一时间告诉大人，明白吗？"她的声音很轻，但爪子微微发抖，"特别是涉及到这种...危险物品的时候。"
克里斯托弗森的机械护腕突然发出"滴"的一声。"根据针头残留液体挥发速率推算，"他的耳朵不安地抖动着，"浓度比标准松露X号高出至少40%。"
"什么？"艾许猛地转向他，"你怎么不早说？"
"我也是刚分析完。"克里斯托弗森把全息投影转向大家，上面跳动着复杂的分子结构图，"看这个苯丙胺衍生物的含量..."
"停。"狐狸妈妈用茶匙敲了敲杯子，"说人话。"
"就是..."克里斯托弗森咽了咽口水，"这东西比普通黑市流通的版本更猛，效果更强，也更危险。"
书房门开了，狐狸爸爸抱着一个落满灰尘的金属盒子走出来。盒盖上刻着"绿谷城警局证物-247"的字样，边角己经有些锈迹。
"二十年前，"他沉重地把盒子放在餐桌上，"我们追查的第一个松露X号案子。"盒子打开时发出生涩的吱呀声，里面整齐排列着发黄的案件照片和几支同样泛着蓝绿色的小瓶子。
艾许倒吸一口冷气——照片上年轻的狐狸爸爸正戴着手套提取证据，而背景里模糊的货架，和今天迷宫使用的钢结构几乎一模一样。
"这是...旧工业区的仓库？"
"峡谷工业区13号仓，"狐狸爸爸的爪子轻轻抚过照片，"当年改装成临时训练场用过。"他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今天测试用的迷宫是从哪搬来的？"
克里斯托弗森己经调出了预选赛通知："上面只说'由警局退役设备改造'..."
"退役设备..."狐狸爸爸冷笑一声，"灰尾那老滑头，肯定知道些什么。"
窗外突然传来扑棱翅膀的声音。一只羽毛凌乱的猫头鹰正用喙敲打着玻璃，脚上绑着个小竹筒。
"是警局的夜间信使！"克里斯托弗森赶紧开窗。猫头鹰跌跌撞撞地飞进来，一头栽进沙拉碗里。
"加班...三倍工资..."它晕乎乎地嘟囔着，把竹筒推向狐狸爸爸，"紧急...给老狐狸的..."
竹筒里只有一张字条和一把小钥匙。字条上潦草地写着：【老地方。小心獾。】落款画着一条只有半截的尾巴——灰尾教官的标志。
狐狸妈妈担忧地看着丈夫："你要去？"
"只是去听听那老家伙要说什么。"狐狸爸爸收起钥匙，转头严肃地看着两个少年，"但你们俩，从现在开始离这件事远点。明天乖乖去上嗅觉训练课，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艾许急得尾巴毛都炸开了："可是那只松鼠——"
"校方会处理。"狐狸爸爸己经披上外套，"克里斯，把针头的分析数据发给我。记住，别再调查这个。"
门关上的声音在树屋里格外响亮。狐狸妈妈开始收拾餐具，碗碟碰撞声比平时重了许多。
"妈..."艾许小声说，"爸爸当年到底..."
"不是现在。"狐狸妈妈打断他，声音突然柔和下来，"周末不是要去云顶天际区看全息电影吗？我多做了些松饼，你们明天可以带去分给同学。"
克里斯托弗森突然拽了拽艾许的尾巴，示意他看全息投影——上面显示着刚才猫头鹰带来的钥匙的3D扫描图。
"市政厅地下档案室，"他耳语道，"1997年后的警用钥匙都改成磁卡了。"
艾许瞪大眼睛。这意味着灰尾教官给的钥匙，很可能和爸爸那个旧案证物盒来自同一个年代。
楼下传来狐狸妈妈哼歌的声音——每当她紧张时就会这样。艾许和克里斯托弗森默契地收起全息投影，假装在讨论明天的训练课。
但当他看向窗外时，树冠间隙透出的云顶天际区霓虹灯，不知为何变得像警用隔离带的闪光一样刺眼。
（第3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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