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三十分，艾许的爪子正死死扒在宿舍窗框上，尾巴炸得像把扫帚。
"克里斯！醒醒！"他压低声音，爪子"咚咚"地敲着下铺的金属栏杆，"你听见了吗？那动静绝对不正常！"
克里斯托弗森慢悠悠地从被窝里探出头，银灰色的毛发乱得像被雷劈过的蒲公英。他的机械护腕"滴"地亮起，显示着【05:31AM】的红字。
"根据校规，"他的声音还带着睡意，"非紧急情况在06:00前制造噪音，可处以——"
"——不是校规的问题！"艾许一把拽开窗帘，"听！"
窗外，一阵有节奏的"咚咚"声震得玻璃嗡嗡响，间或夹杂着金属碰撞的脆响。克里斯托弗森的耳朵抖了抖，瞬间清醒了。
"那不是晨练的动静。"他一个翻身坐起来，"频率太规律了，像是......"
"——像是有人在拆楼！"艾许己经蹿到门口，爪子搭在门把手上，"赌五块蓝莓松饼，是三年级那群北极熊在搞鬼！"
走廊上的景象让两只狐狸同时刹住了脚步。
原本空荡荡的西区走廊现在堆满了训练器械，十几个毕业班学员正忙着搬运。最夸张的是，一只体型快赶上小汽车的北极熊正用后背顶着台跑步机，慢悠悠地往新开辟的"高阶训练区"挪动。
"让让，小不点儿。"北极熊低头瞥了眼艾许，鼻子里喷出两股白气，"除非你想试试被跑步机碾过去的滋味。"
艾许的尾巴不自觉地贴紧了腿，但嘴巴比脑子快："哈！你这速度，我家奶奶拄拐杖都比你——"
克里斯托弗森一把捂住他的嘴："抱歉，他昨天被门夹了脑袋。"
北极熊哼了一声，继续他的"搬家大业"。等走远了，艾许才挣脱出来："喂！我明明是在维护狐狸家族的尊严！"
"根据北极熊的肌肉密度，"克里斯托弗森冷静地整理着被弄乱的制服领子，"他单爪就能把你的'尊严'捏成馅饼。"
食堂的广播突然响起："全体毕业班学员注意，今日课程调整。上午8点，3号训练场集合，新教官报到。"
艾许的耳朵竖了起来："新教官？不是灰尾？"
"准确地说，是'补充教官'。"银狐主任的声音冷不丁从背后冒出来，吓得艾许差点蹦上餐桌，"鉴于某些学员的'特殊表现'，校长决定加强实战指导。"
他的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爪子"啪"地拍在两只狐狸面前的餐桌上——震得艾许的牛奶洒了一半。
"吃完早饭首接去装备室，"主任的尾巴危险地晃动着，"你们需要换套新装备。"
3号训练场比平时热闹十倍。毕业班的学员们按种族分组站好，北极熊们占据了最阴凉的角落，狼组在互相梳毛，而狐狸组......
"就我们俩？"艾许左右张望，"其他狐狸呢？"
克里斯托弗森的护腕调出学员名单："毕业班目前狐狸族共三名，还有一位是......"
"病假。"一个沙哑的声音插了进来，"食物中毒，因为偷吃了技术科的实验用蓝莓酱。"
灰尾教官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右耳的伤疤今天格外明显。他旁边站着个陌生的身影——一只毛色火红的赤狐，穿着笔挺的教官制服，尾巴尖却不安分地左摇右晃。
"介绍一下，"灰尾的胡子抖了抖，"赤焰教官，从云顶特警队调来的爆破教学专家。"
赤焰教官的尾巴尖像钟摆似的左右摇晃，火红的毛色在阳光下亮得扎眼。他踱步到训练场中央，爪子一甩，那枚微型炸药在空中划了道漂亮的弧线——然后被灰尾教官一个飞扑接住。
"在我的训练场玩这个？"灰尾龇着牙，右耳的伤疤涨得通红，"你想把校长剩下的那撮毛也炸飞吗？"
赤焰咧嘴一笑，露出比普通狐狸更尖的犬齿："放松，老伙计，这只是个空壳。"他转向学员们，"看到没？这就是今天的第一课——永远确认装备状态！"
艾许用手肘捅了捅克里斯："这新教官比灰尾还疯......"
"根据档案，"克里斯托弗森的机械护腕无声地弹出资料，"他处理过27次高危爆破任务，成功率100%。"
"那剩下的0%呢？"
"目标建筑物基本只剩地基。"
银狐主任不知何时站到了他们身后，金丝眼镜链哗啦一响："集中注意力！你们现在学的每个细节，都可能在未来行动中救你们一命。"
赤焰己经开始了正式教学。他爪子一挥，全息投影展开整个绿谷城的立体地图，十几个红点在不同区域闪烁。
"这些是城市的关键节点，"他的尾巴尖精准地点着每个红点，"供水站、发电厂、通讯枢纽......"突然转头盯住艾许，"如果歹徒要瘫痪整座城，会先炸哪里？"
艾许的耳朵"唰"地竖起来："呃......发电厂？"
"错！"赤焰的爪子"啪"地拍在地图上，某个不起眼的蓝点瞬间放大，"是备用电路转换站！所有新手都盯着发电厂，但真正的行家知道——"
"——切断后备系统比破坏主系统更有效。"克里斯托弗森突然接话，机械护腕同步调出一张电路图。
赤焰的眉毛高高扬起："看来有人预习过。"
"他只是习惯性显摆知识。"艾许小声嘀咕，结果被灰尾教官的尾巴抽了下后脑勺。
训练进行到一半，银狐主任突然叫停了课程。他快步走到赤焰身边，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赤焰的表情渐渐严肃，尾巴也不晃了。
"狐狸组！"他突然点名，"出列！"
艾许和克里斯托弗森对视一眼，走上前去。赤焰从腰间解下两副造型奇特的护目镜扔给他们："戴上，跟我来。"
他们被带到了训练场角落的一个模拟舱前。银狐主任在控制面板上输入密码，舱门"嗤"地滑开，露出里面错综复杂的管道系统模型。
"工业区14号仓的等比例模型，"赤焰敲了敲舱壁，"你们俩是唯二完整进出过实地的活体......呃，活学员。"
克里斯托弗森的护腕立刻开始扫描模型："结构吻合度92%，缺少西北角的通风管道。"
"因为那部分被炸没了。"银狐主任推了推眼镜，"现在，还原你们当天的行动路线。"
艾许的爪子刚碰到模型，突然顿住了："等等，这是要......"
"教学演示。"灰尾教官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毕业班下周要模拟工业区清剿演练，校长点名要最熟悉地形的小狐狸当向导。"
赤焰补充道："顺便测试下你们的新装备。"他指了指护目镜，"热成像+结构透视，技术科熬了三个通宵改装的。"
艾许戴上护目镜的瞬间，世界变成了由荧光线条组成的立体网格。他能清晰看到管道内的气流走向，甚至墙角一只正在打洞的鼹鼠的热源轮廓。
"酷！这比克里斯的破护腕强多了！"
克里斯托弗森默默调整着护目镜焦距："功能重叠率63%，但续航能力只有我的护腕一半。"
"开始吧。"银狐主任按下计时器，"给你们十五分钟。"
模拟舱内的挑战比想象中复杂。每走几步就会遇到"坍塌"或"毒气泄漏"的模拟状况。有次艾许差点踩进隐藏陷阱，幸亏克里斯托弗森拽住了他的尾巴。
"第七处与实景不符，"克里斯托弗森突然停在某个岔路口，"当天这里的管道应该......"
赤焰教官的声音通过耳机传来："故意设置的错误。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找出所有被篡改的细节。"
艾许的鼻子抽了抽："闻到没？蓝莓味。"
"模拟松露X号挥发气体，"银狐主任的声音冷冰冰地插进来，"浓度0.01%，足够触发警报。"
当他们终于抵达模拟的"发电机室"时，护目镜上突然跳出红色警告：【检测到神经芯片控制信号】。克里斯托弗森立刻关闭了护腕的所有无线功能。
"反应很快，"赤焰的声音里带着赞许，"实战中慢0.6秒就可能被控制。"
训练结束后的点评环节，艾许正想炫耀下自己发现的七处陷阱，却被银狐主任打断了。
"勉强及格。"主任的尾巴不耐烦地拍打着地面，"但真正的工业区比这危险十倍。下周演练前，你们俩加练二十小时。"
"二十小时？！"艾许的耳朵耷拉下来，"那连食堂的午间特供都赶不上了！"
银狐主任的眼镜片寒光一闪："如果你们在实战中因为惦记甜食而分心，下次错过的就是自己的葬礼点心。"
赤焰教官突然轻咳一声，爪子悄悄指了指训练场边缘——灰尾教官正抱着一个保温箱往器材室走，箱缝里飘出一缕熟悉的甜香。克里斯托弗森的鼻子抽了抽，机械护腕无声地弹出分析结果：【蓝莓果酱含量78%，糖分超标警告】。
"现在分组练习。"银狐主任的尾巴拍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狐狸组负责标记逃生路线，北极熊组模拟掩护撤离。"
那只早上差点用跑步机碾过艾许的北极熊晃着膀子走过来，爪子捏着两张建筑图纸："小不点儿，听说你们钻管道挺在行？"
艾许刚想回嘴，克里斯托弗森己经接过图纸平铺在地上："逃生路线需要避开三个结构脆弱点，建议从这里......"他的机械爪尖在图纸上划出荧光标记，"和这里建立双重通道。"
北极熊眯起眼睛："你确定这能撑住我的体重？"
"加固方案在这。"克里斯托弗森调出全息模型，银灰色的尾巴尖轻轻一点，模型立刻显示出钢架支撑结构，"承重300公斤，足够你们背着伤员撤离。"
赤焰教官不知何时蹲在了他们旁边，尾巴尖愉快地摇晃："不错嘛，技术宅。"他忽然压低声音，"不过实战中图纸会皱成这样——"说着把图纸揉成一团扔到水坑里。
艾许目瞪口呆地看着浸湿的图纸："这还怎么看啊！"
"用这个。"赤焰从战术腰包里掏出个金属小盒，按下按钮后射出扇形蓝光，被水浸透的图纸在光线下竟显示出全新的荧光标记，"结构扫描仪，能穿透三厘米的障碍物。"
训练持续到日落时分。当灰尾教官终于吹响解散哨时，艾许的爪子己经抖得拿不稳笔——他们整整标记了十七套不同建筑的逃生方案。克里斯托弗森的护腕电量耗尽，最后半小时全靠手绘。
"明天继续。"银狐主任临走前丢下一句，"七点整，我要看到完整的工业区管道分析报告。"
等教官们走远，艾许首接瘫在了训练垫上："我宁愿回去刷马桶......"
克里斯托弗森摘下护目镜，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他的机械护腕发出微弱的"滴滴"声，电量指示灯己经变成了危险的红色。
"电量只剩8%，"他甩了甩手腕，"回去得充电了。"
艾许突然凑过来，爪子戳了戳护腕："喂，你这宝贝疙瘩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平时不是动不动就弹个全息屏什么的。"
克里斯托弗森难得露出疲惫的表情："过热保护启动了。连续扫描三小时，散热系统跟不上。"他试着按了几个按键，护腕只是发出几声无力的"哔哔"声。
远处传来脚步声。灰尾教官去而复返，爪子里拎着那个保温箱："落东西了。"他把箱子往他们面前一放，里面是两盒完好无损的树莓派——旁边贴着张便签：【给今晚加班的傻瓜们。别饿死了。——赤焰】
"顺便，"灰尾的尾巴尖指了指西区宿舍楼，"校长特批你们明天可以睡到八点。"他转身要走，又补了句，"因为银狐主任早上要去市政厅开会。"
暮色中的警校渐渐安静下来。克里斯托弗森抱着保温箱，艾许拎着两人的训练包，一瘸一拐地往宿舍走。路灯亮起的瞬间，克里斯托弗森的护腕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嘀——"，随即彻底黑屏。
"彻底没电了？"艾许幸灾乐祸地咧嘴。
克里斯托弗森敲了敲护腕："备用电源应该还能..."话没说完，护腕"啪嗒"一声，外壳松动了。
"哇哦，"艾许凑过来看，"这就是技术科吹上天的'顶级装备'？"
克里斯托弗森皱着眉检查："散热片移位了...可能是今天训练时撞到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螺丝刀，边走边拧紧松动的螺丝。
走到宿舍楼下时，护腕突然闪烁几下，勉强亮起微弱的蓝光。屏幕上的图像断断续续，像是信号不良的老电视。
"勉强能用，"克里斯托弗森叹了口气，"但精度会下降40%左右。"
艾许突然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克里斯，没那些花里胡哨的功能，你该不会连明天的报告都写不出来了吧？"
克里斯托弗森把最后一块树莓派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手写...更快。"
宿舍楼的门廊灯下，两个影子被拉得很长。艾许突然停下脚步，指着远处技术科的窗户："喂，你看。"
银狐主任的身影在亮着灯的窗前晃动，似乎在和什么人激烈争论。克里斯托弗森眯起眼睛，刚想用护腕放大图像，屏幕却再次黑了下去。
"算了，"艾许拽着他往宿舍走，"明天再修你的'高科技玩具'吧。"
夜风掠过树梢，带走了白天的燥热。西区宿舍的走廊静悄悄的，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回荡。当克里斯托弗森第三次尝试启动护腕失败后，艾许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承认吧，没这玩意儿你活不过三天。"
克里斯托弗森没反驳，只是默默把护腕放在充电座上。月光透过窗户，在桌面上投下一片银辉。两个疲惫的身影很快沉入梦乡，只剩下充电指示灯在黑暗中规律地闪烁。
（第十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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