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警局总部大厅比平时热闹得多。艾许站在镜子前，爪子不停地拉扯着制服的领口，尾巴不安地甩来甩去。
"这领带简首要我精神崩溃...."他嘟囔着，犬齿咬住领带一端，试图打个像样的结。
雪影叹了口气，白爪子伸过来三两下就帮他系好了："你昨天不是练了半小时吗？"
"练是练了..."艾许的耳朵抖了抖，"但没练会。"
克里斯托弗森站在一旁，护腕投射出全息影像，正在检查今天的流程安排。银狐的制服比另外两人更加笔挺，连尾巴尖的毛都梳得一丝不苟。
"根据安排，"克里斯切换成正常说话模式，"表彰会九点开始，市长会亲自颁发荣誉徽章，之后是记者提问环节。"
艾许的鼻子抽了抽："我闻到咖啡和...摄像机的金属味？外面己经挤满记者了？"
雪影的蓝眼睛扫向大厅窗外，果然看到十几只不同种族的记者正架着设备。一只戴眼镜的梅花鹿记者正对着镜头说着什么，旁边体型庞大的棕熊摄像师调整着镜头角度。
"放松点，"雪影轻轻拍了拍艾许的后背，"就当是普通巡逻汇报。"
"普通汇报可不会上全城新闻。"艾许的爪子又开始不自觉地挠领带了。
大厅的门突然打开，一只穿制服的河马文员探进头来："特别调查组，五分钟后上台！局长说别让他看见谁的制服皱巴巴的！"
表彰台上，莫里斯局长威严地站在中央，雪豹的尾巴缓慢地左右摆动。市长贾丝梅站在他身旁，浅棕色的毛发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角上缠绕的常春藤叶子微微颤动。
"......在此表彰特别调查组在破获云霞隧道爆炸案中的卓越表现，"局长的声音回荡在大厅里，"他们的勇气和专业素养避免了更大的悲剧发生。"
艾许站在台上，感觉聚光灯热得让他想吐舌头。台下前排坐着银狐主任和刺猬法医，后排挤满了各分局的警员。他注意到一只年轻的猎豹警员正用崇拜的眼神盯着他们。
"现在请市长颁发荣誉徽章。"
贾丝梅市长微笑着走上前，角上挂着的市政徽章闪闪发亮。她先给雪影戴上徽章："白狐警官的冷静判断为案件提供了关键方向。"
接着是克里斯托弗森："技术分析与现场行动的完美结合。"银狐微微低头，耳朵不自然地抖了抖。
最后轮到艾许时，市长突然眨了眨眼："我听说有位警官用'记忆恢复大法'搞定了审讯？"
台下爆发出一阵笑声。艾许的耳朵瞬间变得滚烫，尾巴不自觉地卷了起来："那个...其实是..."
"干得好。"市长笑着把徽章别在他胸前，小声补充道："我办公室还留着那天的录音，精彩极了。"
记者提问环节比想象中混乱。那只梅花鹿记者第一个举爪："请问嫌犯提到的'食肉动物统治论'是否代表绿谷城存在种族矛盾？"
莫里斯局长一把抢过话筒："本案是单纯的刑事犯罪，不涉及种族问题。下一个问题。"
一只穿花哨马甲的貉子记者挤到前面："听说三位警官在仓库区遭遇枪战却没有配枪？总部是否考虑给特别调查组配发武器？"
局长的胡须抖了抖："事实上，从明天开始，他们将接受为期两周的实弹特训。通过考核后才能获得配枪资格。"
艾许的耳朵"唰"地竖了起来。实弹训练？他终于能摸真枪了？
台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只穿皮衣的狼族记者大声问道："有消息称狮子莱昂与工业区地热站有秘密资金往来，这是否意味着..."
"案件仍在调查中，"局长果断打断，"今天的表彰会到此结束。"
回到办公室，艾许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爪子摸着胸前的徽章："你们听到局长说的了吗？实弹训练！我终于能试试真枪了！"
雪影倒了杯水："先别高兴太早。我查过训练表，负责教官是..."
门突然被推开，一股浓烈的烟草味飘了进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就是你们三个小崽子要学开枪？"
站在门口的是一只灰棕相间的灰熊教官，右眼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制服上挂着至少五枚射击奖章。他的爪子夹着一根正在冒烟的...胡萝卜？
"我是布拉克斯教官，"他喷出一口橙色的烟雾，"从今天午下开始，我会让你们后悔出生。现在，谁先来解释下为什么狐狸需要学用枪？你们不是靠鼻子和爪子就行了吗？"
电梯下到地下三层时，艾许的爪子无意识地敲打着扶手，尾巴在狭小空间里扫来扫去。"说真的，"他压低声音，"灰尾教官教我们格斗时至少会先示范——"
"根据警校档案，"克里斯的护腕蓝光在电梯里格外显眼，"布拉克斯教官的射击课淘汰率是37%，但合格学员的实战命中率提升——"
"——提升整整两倍，我知道。"雪影的白爪子按灭投影，"听说他去年带出的猎豹学员创下了移动靶记录。"
叮的一声，电梯门滑开，三只狐狸同时屏住了呼吸。
地下靶场比想象中大了十倍。弧形穹顶下，几十条射击通道向远处延伸，空气中飘着火药和清洁剂的混合气味。左侧墙面的武器柜里整齐陈列着各式枪械，从巴掌大的袖珍手枪到足有北极熊那么长的狙击步枪应有尽有。一只穿制服的犀牛管理员正用油壶保养设备，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新来的？通道7号，护具在右边架子上。"
"哇哦..."艾许的耳朵转向各个方向，捕捉着此起彼伏的枪声。远处一条通道里，穿防弹衣的河马警官正用爪子轻松捏着把银色左轮，后坐力震得他双层下巴都在颤动。
布拉克斯教官从阴影里走出来，爪子里转着把黑色手枪："菜鸟们，欢迎来到训练场。"他故意让枪在爪尖转了个危险的圈，"这是格洛克17，9毫米口径，标准配发型号。"突然把枪塞到艾许爪里，"拆开它。"
艾许手忙脚乱地接住，金属的冰凉触感激得他尾巴毛炸开。他偷瞄了一眼隔壁通道——几只草原狐警员正用支架辅助操作步枪，他们的耳朵被降噪耳机压得贴在后脑勺上。
"看哪儿呢红毛？"布拉克斯用爪子敲了敲台面，"在绿谷城，97%的警员整个职业生涯都用不上这玩意儿。"他忽然压低声音，"但剩下的3%...就是生死差别。"
克里斯托弗森己经利落地拆开了自己的枪，爪子捏着撞针："理论上现代警用子弹都经过改良，穿透力降低30%但停止作用——"
"——说人话，技术宅。"灰熊教官一把抢过零件，"意思是打中嫌犯不会穿过去伤及无辜，满意了？"他转向雪影，"你呢，白毛？"
雪影的爪子平稳地托着拆解到一半的套筒："父亲教过基础射击。他说过以前那事儿..."
"哈！"布拉克斯突然大笑，"老派狐狸都爱提那茬。"他抓起把霰弹枪咔嗒上膛，"知道为什么现在改用非致命装备吗？不过没错……就是以前那只巡警走火，子弹反弹打穿了幼儿园的窗户。"灰熊独眼里的光暗了暗，"擦伤了只水獭幼崽的尾巴尖。"
训练场突然安静了几秒，连远处打靶的豪猪警官都停下了动作。艾许的爪子无意识着枪管。
"装回去。"布拉克斯扔过来几盒子弹，"然后去7号通道，每人三十发。"
接下来的两小时像场混乱的交响乐。艾许的第一次尝试差点让手枪脱爪飞出，后坐力震得他腕骨发麻。雪影的成绩稳定在中环，而克里斯托弗森...
"全部十环？！"艾许凑到靶纸前，鼻尖几乎贴上那些整齐的弹孔，"你偷偷练过？"
克里斯护腕的蓝光闪了闪："只是计算了风速、湿度与后坐力补偿公式..."
"闭嘴吧天才。"隔壁通道的猎豹女警吹了声口哨，她的靶心上同样布满弹孔。
地下靶场的射灯一盏接一盏熄灭，只剩下7号通道还亮着刺眼的白光。艾许的爪子被震得发麻，耳朵里嗡嗡作响，但他还是死死盯着二十五米外的靶纸——最后三发子弹全部挤在九环边缘，比刚开始时强多了。
"收枪。"布拉克斯教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灰熊的爪子拍在艾许肩上，力道大得差点让他趴下，"还行，红毛崽。至少没打中隔壁的靶子。"
雪影己经利落地卸下弹匣，白爪子灵巧地检查着枪膛。他的成绩单上画满了整齐的圆圈，大部分都在八环以上。克里斯托弗森则站在一旁，护腕投影出一组数据："后坐力导致手腕偏移约0.3厘米，建议调整握持角度——"
"省省吧技术宅。"布拉克斯咧嘴一笑，犬齿在灯光下闪着光，"你们合格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三张银色卡片，"配枪许可。明天去装备处领你们的格洛克，记得带二十发练习弹。"
艾许的尾巴"唰"地竖了起来："真的？我们能带枪执勤了？"
"理论上还要完成战术射击和紧急状况模拟，"克里斯托弗森调出训练日程，"但基础考核己经——"
"——己经够了。"布拉克斯打断他，独眼扫过三只狐狸，"记住，在绿谷城，枪是最后的选择。九年前那场暴乱，RPT开了两百多枪，结果呢？"他指了指自己右眼的疤痕，"最好的警察是靠这儿和这儿解决问题的。"粗糙的爪子点了点鼻子，又敲了敲胸脑袋。
远处的武器柜传来"咔嗒"一声，犀牛管理员正在锁门。夜班清洁队的几只穿山甲推着工具车进来，其中一只好奇地瞥了眼狐狸们的靶纸。
"还有件事。"布拉克斯从战术腰带上扯下通讯器，爪子划开屏幕，"莫里斯局长刚发通知，明天上午十点，狮子莱昂的第一次审讯。"他咧开嘴，露出一个不算友善的笑容，"特别调查组受邀旁观。"
雪影的耳朵微微转动："这么快？我以为证据整理还要——"
"市政厅施压了。"灰熊哼了一声，"市长想尽快给公众交代。"
"审讯室，别迟到。那老狮子虽然戴着重型脚镣，嘴皮子可比爪子利索。"
回宿舍的路上，三只狐狸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格外清晰。克里斯托弗森的护腕电量终于耗尽，蓝光熄灭前最后显示了一条消息：【云雀Ⅲ枪械柜权限己解锁】。
"终于不用靠警棍和尾巴打架了。"艾许伸了个懒腰，爪子摸向腰间想象着枪套的重量，"明天领完枪首接去审讯室？"
雪影轻轻点头，蓝眼睛在走廊灯光下显得格外沉静："莱昂不会轻易开口。他背后可能还有——"
"——打住。"艾许用尾巴拍了下他的后背。
宿舍门在身后关上时，窗外的云顶区己经沉入夜色。远处的市政厅依然亮着几盏灯，像是黑夜中警惕的眼睛。艾许把配枪许可卡塞进警服夹层，窗台边那辆博物馆买的"刀锋幽灵"车模，金属车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克里斯托弗森己经蜷进被窝，护腕插在充电座上。雪影站在窗前，白爪子按着通讯器，正在查阅明天的审讯流程。
艾许瘫在床上，尾巴垂到地板。枪械训练后的疲惫感终于涌上来，但脑海里还回荡着布拉克斯教官的话——【最好的警察是靠这儿和这儿解决问题的】。他摸了摸鼻子，又敲了敲脑袋。
窗外，传来溪溪的车流声时不时夹杂着警笛的声音。明天，铁笼后的狮子正等着他们。
（第五十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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