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许的爪子刚碰到地穴旧货街的排水管入口，一股混合着铁锈和霉味的潮湿空气就扑面而来，呛得他差点打喷嚏。克里斯托弗森一把捂住他的鼻子，机械护腕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蓝光。
"喷嚏声会让我们暴露的概率提升62%。"他压低声音，爪子调整着护腕上的旋钮，"根据声波反射，管道尽头有至少两个心跳声。"
"爸爸和獾律师？"艾许用气声问，尾巴不自觉地缠上了旁边的一根铁链。
克里斯托弗森摇摇头："心跳频率不对。爸爸的平均心率是每分钟75次，而那边的是......83和91。"
两只狐狸蹑手蹑脚地在管道里前进，爪垫踩在潮湿的金属上几乎没有声音。艾许的鼻子不停地抽动——除了常规的锈味和霉味，他还捕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像是......
"蓝莓松饼？"艾许困惑地停下脚步。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咔哒"一声轻响，紧接着是一道刺眼的光照了过来。艾许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就知道你们两个小混蛋会跟来。"
狐狸爸爸站在一扇生锈的铁门前，爪子里举着个老式油灯，尾巴烦躁地拍打着地面。他身后，獾律师正坐在一张堆满文件的桌子前，金丝眼镜反射着灯光，看不清表情。
"我们只是......"艾许的耳朵耷拉下来，"想帮忙。"
"帮忙？"爸爸的胡子气得翘了起来，"带着这种玩具？"他一把抓过克里斯托弗森的机械护腕，"知道这是什么级别的违禁品吗？整个绿谷城只有警局技术科和......"
"和峡谷工业区的义肢实验室才有。"獾律师突然插话，爪子轻轻敲了敲桌面，"我说老狐狸，你儿子可比你当年谨慎多了——至少他没把警局徽章别在胸口去卧底。"
爸爸的耳朵瞬间变红，一把将护腕扔回给克里斯托弗森："这东西哪来的？"
克里斯托弗森罕见地结巴起来："我、我自己改装的。零件都是从旧货街淘的，电路图是......是从图书馆的《基础机械学》里学的。"
艾许赶紧补充："他真的超厉害！上次还用废旧收音机做出了一个——"
"够了。"爸爸打断他们，尾巴烦躁地甩了甩，"既然来了，就给我安静待着。"他转向獾律师，"你刚才说到哪儿了？"
獾律师推了推眼镜，从文件堆里抽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二十年前，松露X号第一次出现时，有三个关键证人。"他指着照片上模糊的身影，"水獭药剂师、穿山甲矿工，还有......"
"松饼店老板？"艾许忍不住凑过去，鼻子几乎贴到照片上。那个圆滚滚的身影，还有那股熟悉的蓝莓味......
獾律师的耳朵动了动："嗅觉不错嘛，小子。没错，老蓝莓的松饼店当年就在工业区边上。"他突然压低声音，"而昨天，有人在河岸生态圈看见他了。"
"不可能！"爸爸的爪子猛地拍在桌上，"他二十年前就......"
"死了？"獾律师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那这个怎么解释？"
纸包打开，里面是半块蓝莓松饼，边缘还带着新鲜的牙印。艾许的鼻子抽了抽——和照片上一样的气味，但混着一丝说不出的古怪。
克里斯托弗森的护腕突然"滴滴"响了起来："检测到异常成分！分子结构与......"
"闭嘴！"爸爸和獾律师同时喝道。
黑暗中，排水管深处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掉在了地上。艾许的毛瞬间炸开，他猛地转身，正好看见一道黑影在管道尽头闪过——右爪上闪着金属的光泽。
"是选拔赛那只獾！"艾许脱口而出。
铁门被猛地关上，油灯熄灭了。在彻底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艾许看到爸爸的爪子伸向腰间——那里别着一把老旧的警用配枪。
黑暗里，艾许感觉有谁踩了他的尾巴尖。
"嗷！"他刚叫出声就被克里斯托弗森捂住了嘴。
"嘘——"堂弟的机械护腕发出微弱的蓝光，照亮了他紧绷的脸，"刚才那个黑影的心跳频率是每分钟110下，明显处于紧张状态。"
艾许揉了揉尾巴："所以呢？"
"所以他也被我们吓到了。"爸爸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一丝无奈，"现在，都给我贴着墙站好。"
油灯重新亮起的时候，艾许才发现自己正踩在一堆旧文件上。獾律师的金丝眼镜歪在一边，爪子死死按着那个油纸包。
"跑了。"爸爸的耳朵转向排水管深处，"不过掉了个东西。"他弯腰捡起个闪闪发亮的小物件——是枚纽扣，上面刻着橡果银行的标志。
"银行制服？"艾许凑过去嗅了嗅，"不对，这上面有股......"他的鼻子皱了起来，"像放了很久的松饼味。"
獾律师突然把油纸包塞进西装内袋："孩子们，今晚的事——"
"——会被写进下周的《每日树根报》？"门口传来慢悠悠的声音。
所有人都僵住了。灰尾教官倚在门框上，尾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铁门。他的制服沾满泥点，右爪还拎着个湿漉漉的帆布包。
"教官？！"艾许和克里斯托弗森同时叫出声。
爸爸的尾巴毛全炸开了："你跟踪我们？"
"跟踪？"灰尾教官嗤笑一声，把帆布包扔在地上，"我是来送快递的。"包里滚出几本发霉的账本，"老蓝莓松饼店二十年前的进货记录，刚从河岸生态圈的淤泥里挖出来。"
艾许盯着那些账本，突然发现封面上的爪印和早上训练用的气味瓶标签一模一样。克里斯托弗森显然也注意到了，机械护腕"咔嗒"弹出了扫描镜头。
"别费劲了。"灰尾教官用尾巴卷起一本账本，"重要的不是纸上写了什么，而是谁不想让你们看到。"他瞥了眼爸爸，"教了你二十年，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獾律师突然咳嗽一声："既然人到齐了，不如说说正事？老蓝莓的松饼店旧址现在归谁？"
"理论上归市政厅。"克里斯托弗森脱口而出，"但根据《闲置地产管理法》第37条，如果连续十年无人认领......"
"就会流入地穴旧货街的拍卖会。"爸爸接上话，耳朵突然竖了起来，"等等，你是说——"
"下周三，午夜场。"獾律师的眼镜片闪过一道光，"而拍卖清单上，这块地突然被标成了'工业废料处理区'。"
艾许感觉自己的尾巴尖在发抖。他想起早上那片蓝绿色的树叶，想起训练时奇怪的松露X号气味，还有迷宫测试里受伤的松鼠......所有这些碎片像拼图一样在他脑子里打转，但就是凑不出完整的图案。
"所以......"他小心翼翼地问，"我们是去买松饼店吗？"
灰尾教官突然大笑起来，粗糙的声音在管道里回荡："这小子比你强，老狐狸！至少他知道重点是什么。"他拍了拍艾许的肩膀，"不，你们明天照常去训练。至于松饼店......"
"交给专业人士。"爸爸打断他，爪子却悄悄碰了碰腰间的老警徽。
回家的路上，克里斯托弗森反常地安静。首到快到家时，他突然拽住艾许："那个纽扣不对劲。"
"啊？"
"橡果银行三年前就改用塑料纽扣了。"克里斯托弗森的护腕投影出一组数据，"金属纽扣只存在于......"
"二十年前的旧制服。"艾许恍然大悟，"所以今晚那只獾是——"
树屋的灯光突然亮起，妈妈的身影出现在窗口："你们两个！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两只狐狸同时缩了缩脖子。但在钻进树洞前，艾许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远处——河岸生态圈的方向，几点幽蓝的灯光正无声地闪烁，像是什么人在夜里寻找东西。
（第七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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