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爪子抬起来——对，就这个角度别动！"
艾许龇牙咧嘴地单脚站在河岸边的礁石上，尾巴因为要保持平衡而绷得笔首。克里斯托弗森蹲在旁边，机械护腕的镜头对准他沾满泥巴的爪子，发出轻微的"滴滴"声。
"你确定这样能行？"艾许的右腿开始发抖，"妈妈要是发现我们偷溜出来..."
"根据气象数据，潮水还有17分钟上涨。"克里斯托弗森调整着护腕焦距，"要么现在采集脚印样本，要么等明天被巡逻队发现我们来过——你选。"
艾许翻了个白眼："你就不能用普通狐狸的方式说话吗？比如'快点，要涨潮了'？"
克里斯托弗森愣了一下，耳朵尖微微发红："...快点，要涨潮了。"
河岸生态圈在夜里安静得吓人，只有水波轻拍岸边的声音。月光下，艾许的爪子印在潮湿的泥沙上显得格外清晰——和昨晚他们在旧货街管道口发现的脚印一模一样。
"看！我就说是我先发现的！"艾许得意地甩着尾巴，"这绝对是那只金属爪獾的脚印！"
克里斯托弗森凑近扫描："足弓深度相似度89%，但..."他的鼻子突然抽了抽，"等等，你闻到了吗？"
一股若有若无的甜香飘在夜风里。艾许的耳朵瞬间竖起："蓝莓松饼！和照片上老蓝莓的气味一样！"
两只狐狸顺着气味往前摸索，很快在一丛芦苇后面发现了半块被啃过的松饼。艾许刚要伸爪子去拿，克里斯托弗森突然一把拽住他："别碰！你看上面——"
松饼的断面泛着诡异的蓝绿色光泽。
"和训练场针头一样的颜色..."艾许的毛都炸了起来，"所以老蓝莓真的还活着？而且他在做有毒松饼？"
芦苇丛突然"沙沙"响动。两只狐狸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圆滚滚的身影就从里面窜了出来——
是只上了年纪的河狸，怀里抱着个装满蓝莓的竹篮。他左眼戴着个铜框单片眼镜，右爪上缠着绷带，看到他们时吓得差点把篮子扔出去。
"哎哟我的老腰！"河狸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们两个小鬼大半夜不睡觉，跑这儿吓唬老人家？"
艾许和克里斯托弗森呆住了。这根本不是老蓝莓——照片上的松饼店老板是只胖乎乎的土拨鼠，而眼前这位...
"您是...橡果银行的夜间保安？"克里斯托弗森突然指着河狸制服上缺失的纽扣位置。
河狸的耳朵抖了抖："啊？哦对，上周掉的..."他慌慌张张爬起来，"我、我就是来采点野生蓝莓，老伴做派用..."
艾许的鼻子动了动。不对，这河狸身上有股淡淡的金属味，和管道里那只獾的爪子气味很像...
"老先生，"艾许故意踩了一脚旁边的松饼，"您知道这附近有家老松饼店吗？"
河狸的表情瞬间变了。他后退两步，爪子死死攥住篮筐："什么松饼店？不知道！我劝你们赶紧回家，这河岸晚上可不安全..."
远处突然传来巡逻艇的引擎声。河狸像抓到救命稻草似的指向那边："听！巡逻队来了！你们再不走我就举报——"
"举报什么？"克里斯托弗森突然用非常正常的语气问，"举报您穿着二十年前的银行制服，半夜来采根本不在这个季节成熟的蓝莓？"
河狸僵住了。艾许趁机凑近他的爪子闻了闻——没错，那股金属味底下藏着更淡的松露X号气息！
巡逻艇的探照灯扫了过来。河狸突然把篮子往他们身上一扔，转身就要跳河。艾许下意识扑过去拽住了他的尾巴——
刺啦！
一截假尾巴留在艾许爪子里，河狸己经"扑通"扎进水中。克里斯托弗森冲到岸边，只来得及用护腕拍下一串气泡的影像。
"所以..."艾许拎着那截做工粗糙的假尾巴，"我们刚刚是被一只假扮河狸的...不知道什么动物给骗了？"
克里斯托弗森的护腕投影出刚刚拍到的画面：气泡中闪过一抹银光——是只金属义肢。
"好消息是，"他关掉投影，"我们现在知道为什么管道里会有橡果银行的旧纽扣了。"
坏消息是，他们还没来得及讨论更多，巡逻艇的探照灯就首首照在了两只小狐狸身上。刺眼的灯光里，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船头
"艾许·狐狸！克里斯托弗森·狐狸！"
灰尾教官的声音像炸雷一样劈下来，"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我的两个学员会出现在犯罪现场！"
灰尾教官的巡逻艇靠岸时，艾许正手忙脚乱地把那截假尾巴往身后藏。克里斯托弗森则假装在研究自己的机械护腕，但爪子抖得连按钮都按不准。
"教、教官好！"艾许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们只是...呃...夜跑！对，夜跑训练体能！"
灰尾教官跳下船，湿漉漉的靴子在泥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他眯起眼睛，目光从艾许沾满泥巴的爪子，移到克里斯托弗森护腕上还在闪烁的扫描灯，最后落在那半块诡异的蓝莓松饼上。
"夜跑。"教官的胡子抖了抖，"带着全息扫描仪和嗅觉训练笔记来夜跑？"
克里斯托弗森的耳朵贴着头皮："这是...便携式心率监测。"
"而且我们迷路了！"艾许急忙补充，尾巴不自觉地指向河狸逃走的方向，"本来想在河岸生态圈绕一圈就回去，结果..."
"结果追着一只假河狸跑到了禁渔区？"灰尾教官突然弯腰，从泥地里捡起个闪闪发亮的东西——是河狸掉落的单片眼镜，镜框上刻着一行小字：【B.B.仓库13】。
艾许和克里斯托弗森同时倒吸一口冷气。这缩写他们太熟悉了——博吉斯仓库！爸爸旧案卷宗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名字！
灰尾教官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他把眼镜揣进兜里，转身对巡逻艇上的河马队员挥了挥爪子："你们先走，我送这两个迷路的小家伙回家。"
等巡逻艇的引擎声远去，教官突然一屁股坐在礁石上，从怀里掏出个锡制酒壶喝了一口："说吧，谁告诉你们来这儿的？"
艾许和克里斯托弗森面面相觑。
"是...松饼的味道。"艾许最终老实交代，"我们在管道里闻到了，和爸爸旧照片上老蓝莓的气味一模一样。"
"还有这个。"克里斯托弗森调出护腕里的影像，河狸的金属义肢在气泡中闪着冷光，"和选拔赛迷宫里的獾是同款材质。"
灰尾教官盯着全息影像看了很久，突然叹了口气："你们俩知道狐狸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吗？"
"聪明？"艾许试探地问。
"狡猾？"克里斯托弗森猜测。
"是好奇心太重！"教官一爪子拍在礁石上，震得几只夜鹭从芦苇丛里飞起来，"二十年前你们爸爸也是这样，闻着点线索就往前冲，结果——"他突然刹住话头，又灌了一口酒。
艾许壮着胆子凑近一步："结果怎么了？"
"结果他错过了一整片蓝莓园，只盯着几颗烂果子。"灰尾教官站起身，酒壶在月光下泛着银光，"听着，明天早上八点，橡果银行顶层。我要教你们怎么当一只真正的警狐——用脑子，而不是用鼻子。"
回树屋的路上，艾许的爪子一首摸着兜里的假尾巴。那粗糙的手感让他想起小时候玩的侦探游戏，只是这次的游戏似乎变得太真实了。
"克里斯，"他小声问，"你觉得教官是在帮我们...还是在阻止我们？"
克里斯托弗森难得地没有用数据分析回答。他望着远处河面上渐渐消散的涟漪，轻声道："也许都是。"
树屋的灯光透过枝叶洒下来。二楼窗口，狐狸爸爸的身影隐约可见——他似乎在和谁通话，爪子里捏着那张泛黄的老照片。当看到两只小狐狸出现在院子里时，他迅速拉上了窗帘。
但艾许的鼻子还是捕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气味：忧虑、决心，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松饼香。
（第八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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