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英雄的起点是欠税单

传送带震颤的嗡鸣刺破休息结束的哨声，林羽后颈尚未消散的汗珠又渗出新的冰凉。空气中悬浮的金属粉尘在顶灯照射下如同缓慢降落的铁灰色雪霰，落在沈冰沾着油污的睫毛上——她正用指甲在分拣台刻下第三道划痕，这是他们轮岗的第七小时。

“废料成分变了。”林羽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而压抑，仿佛这句话蕴含着某种不可言说的秘密。他戴着防割手套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捻起一撮暗蓝色的粉末，那粉末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星屑般的微光，宛如夜空中的点点繁星。

这些粉末本应被送往高温熔炉，在熊熊烈焰中化为灰烬，但此刻它们却静静地躺在林羽的指缝间，簌簌地洒落，仿佛在诉说着它们的不甘和无奈。

沈冰的瞳孔微微收缩，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撮暗蓝色的粉末，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认出这是情绪萃取剂的催化剂，一种极为珍贵且危险的物质。三个月前，在第七区的黑市上，这种催化剂的价格可以换到双倍的信用点，足以让人疯狂。

就在这时，监工的皮靴踏过渗着褐色液体的网格地板，发出清脆的声响。那声音在寂静的车间里回荡，让人不禁心生恐惧。两人迅速恢复成麻木的分拣机器，机械地重复着手中的动作，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那个挂着锈蚀铭牌的中年男人，正手持电子鞭，像挑选待宰牲畜般扫视着工人们的工号牌。他的脸上透露出一种冷漠和无情，让人不寒而栗。

当电子鞭的鞭稍阴影笼罩住林羽的刹那，林羽的身体像触电般猛地一颤，他条件反射地瑟缩起脖颈，这是“王大壮”特有的防御姿态。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监工的眼睛，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狞笑。

"换上！"两套铅灰色防护服砸在传送带上，震起一小片彩色药片。林羽注意到监工胸前的权限卡泛着罕见的蓝光，那是能进入二级污染区的标识。沈冰垂首系紧面罩的动作恰到好处地遮掩了嘴角弧度，他们等待三个月的漏洞，正藏在呼吸阀刺鼻的硅胶味里。

维护通道的倾斜角度超出预期，林羽不得不抓住墙面的冷凝管维持平衡。管道深处传来液态氮泄漏的嘶鸣，与某种巨型机械的脉动形成诡异共振。沈冰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面罩虹膜扫描仪的红光扫过时，她脖颈处伪造的条形码正在渗出真实血迹——那下面埋着能篡改情绪环数据的生物芯片。

在第十七个转弯处，林羽发现了第二撮蓝色粉末。它们黏附在应急灯的防护网上，勾勒出箭头的形状。通风口栅格后传来断续的摩尔斯电码敲击声，与上周死在熔炉里的0392号工人的节奏完全一致。他摸了摸防护服内衬的暗袋，那里除了粉末样本，还有半片印着笑脸的税单——是今晨在更衣室储物柜发现的，背面用血写着"核心区排风管"的坐标。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