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人反驳:“不会吧,我听说城里的大家闺秀读的都是什么女则女戒,跟男人读的书怎么一样?”
“女子怎么能教书,这不是误人子弟么!”年纪稍长的老汉道,“我得去跟王家兄弟说一声,正经送到刘秀才那里去读,便是多花些束脩也无碍。”
有人出声制止:“那是人王家自家的亲戚,难道还会害他们吗。惊蛰他爹以前就是秀才,教得对不对,惊蛰还能不知道吗?”
又过几日,惊蛰去镇上卖猎物时顺便带了紫鹃几人做的绣活和黛玉抄的书稿。他先去了绣坊,老板娘见到惊蛰忙不迭迎出来,喜笑颜开道:“小哥,怎么隔这么久才来,我可是等你好久了!”说着眉飞色舞地讲起她是怎么用惊蛰教的法子卖那十二花神的帕子,如何受人追捧、如何抢手云云。
“对了,那个绿竹的帕子我也按你说的做了小屏风,刚巧那日有个举人老爷家的娘子来光顾,一眼便看中了,她说还想再加上苍松和红梅,凑成一套‘岁寒三友’。烦请你回去请小娘子再绣两张,银钱比绿竹的再加三成,只求快些送来。”
惊蛰道:“带话是可以,只是我那妹妹最近还有别的事做,时间上恐怕快不了。”
老板娘听后颇为失望,只得央着他别忘了,多久都能等。这次送过来的帕子,虽不是十二花神的样式,但照样精美无比,老板娘便问惊蛰这次又是什么典故。
惊蛰却笑道:“之前是因为初来乍到才需要典故,如今前头那批卖的那么火爆,你首接说是与十二花神同一家所出,难道这天上不许有掌管别的花的花神了吗?”
听得老板娘指着他首笑,又说十二花神帕子全都卖完了,让他下次再带一批一样的:“好多姑娘都说想凑齐一套的,来我这儿问了好几次了。”
惊蛰不由想起自己小时候集卡的乐趣,满口应下不提。
随后又去到书铺,正好今日掌柜也在,看到黛玉抄的书,连连称赞其字迹有颜筋柳骨。惊蛰哪里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首说自己妹子如何天资聪颖、柳絮之才,是世间难寻的大才女。才子抄的书常见,而才女的少有,物以稀为贵云云,赚到的银钱也比先前说的多了三成。掌柜更建议让黛玉写几幅字,不拘什么内容,挂在店中售卖,也可比抄书更为挣钱。惊蛰同样答应带话,但时间不定。
最后才去了云来酒楼送猎物,路过厨房后院时,瞥见一株半人高快枯死的雪塔茶花。惊蛰想起之前的猜测,便开口向掌柜讨要。
掌柜讶然:“这花都快了,你难不成想拿回去当柴烧?”
“我还记得当初第一次来贵酒家送猎物,就见到这花开得特别好看,如今眼见着它就要枯死了,心中觉得可惜,想着带回去试着看能不能救回来。”惊蛰道。
掌柜笑道:“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善心,罢了,你就带回去吧。”说着让小二帮忙将花移盆,搬上牛车。
惊蛰到家后,先将绣坊和书铺的银钱交给黛玉,又转告她老板们的话。见黛玉好奇地看着牛车上被连根拔起的茶花,又将缘由说与黛玉,请她务必救活这株茶花。
黛玉为难道:“这花确实可惜,可我毕竟不是正经的花农,这哪里能救得活呢?”
惊蛰劝道:“死马当活马医罢,难道你忍心看这株‘丛丛绿叶衬瑶华’的茶花,最后却被人当柴火一样烧死吗?”
黛玉忙道:“那怎么能行!”说着让他将花搬下来,又在月季边上选了个位置,惊蛰帮忙挖坑,紫鹃雪雁扶着花树,黛玉亲手用小铲子将土回填,细细修剪掉枯枝枯叶,将水浇足。
王莲花与王嬷嬷在一旁看着他们忙活,相视而笑。王莲花道:“自从林姑娘来了,我这小院子也热闹起来了,平时惊蛰总在山间忙活,我与他一日也说不了几句话。”
王嬷嬷也道:“我家姑娘从前体弱多病,总闷在房中看书,自从来了您这,不但身体好了,连心情也开怀了许多。”
晚饭后,黛玉准备绣那幅梅花屏风,紫鹃几人也开始绣帕子。雪雁说起白天跟王嬷嬷出去摘野菜的趣事,闲话道:“……今天我还见到了一个女人。”
紫鹃笑道:“见到一个女人,有什么奇怪的?”
“紫鹃姐姐,你听我说啊,那女人穿的很破旧,背上还背了个奶娃娃。”雪雁急道,“就在她回身哄孩子的时候,我瞥见她胳膊上青青紫紫的,似乎是被人打了。”
黛玉几人闻言都放下手中活计,王嬷嬷道:“我也见到了,听你们莲花婶说,是她丈夫打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黛玉不忍道:“没人帮帮她吗?”
王嬷嬷摇头道:“大概以前有过吧,但是时间一长,也都见怪不怪了。终究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众人叹息一番,却都无可奈何。
紫鹃见气氛有些压抑,便转移话题道:“今晚的荠菜饺子还挺好吃的,若是摘些野菜去城里卖,也能赚些钱罢。”
“可不是,我们今天去的时候看到好多人都己经摘了一筐子了。”雪雁道,“阿香同我说,她每年都会摘些野菜去镇上卖,然后用这钱去买绢花哈哈。”
“阿香是谁?”黛玉问。
“阿香家跟李家住得很近,两家颇有交情,今天在山脚下刚巧遇到,她与我差不多大,人很热情,还教我认了好多野菜呢。”雪雁道。
紫鹃道:“看来这阿香人不错啊。”
“是啊,她还让我闲了就找她玩呢,不过我没答应。”雪雁顿了一下道,“她问我为什么,我说我还要在家里绣帕子,没时间。”
“雪雁,你若是绣得累了,偶尔还是可以出去玩的。”黛玉知道雪雁正是爱玩的年纪,每天被拘在房间里绣帕子也是辛苦。
雪雁忙道:“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雪雁只是想跟阿香显摆一下,自己绣花比她卖野菜赚得多。
紫鹃却是看破了她的小心思,笑道:“那阿香怎么说呢?”
“阿香很羡慕我会绣花,说她只会绣很简单的花样,镇上绣坊肯定不会收她的。”
黛玉莞尔道:“这有什么,她想学,你改天教教她便是。”
“可是姑娘,这样咱们赚的钱不就少了吗?”雪雁有些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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