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前世今生如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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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前世今生如一梦

 

黛玉见他眼神飘忽,便知是搪塞之言,却也不好刨根问底。只以为他是认识宝玉,然后从宝玉那里听说了自己。

惊蛰忙转移话题道:“我听闻每年花朝,女子们都要拜花神。正所谓‘日日有花开,月月有花神’,一年十二个月份,每月都有一位花神,不如就绣这十二种花,凑成一个‘十二花神’系列。”

黛玉点点头,深以为然道:“惊蛰说得不错。那绣坊里卖的,绣功必然都不俗,咱们只能另辟蹊径,在花样上多费些心思。”

众人商议着先绣帕子,既不用花太多工夫,又好卖。黛玉的双手己经可以握笔了,于是便在小桌上画花样子,比照着自己在梦中所见灵河岸边奇花异草的样子设计新的图案,又做了配色。紫鹃等人在一旁绣花,因想着要换钱,竟是比在贾府时做得还要仔细。

且说惊蛰,虽然面上说得头头是道,其实心中却是惊涛骇浪。一时出了正屋,仍缓不过神来。原来江南地区七年前曾发过一次大水,莲花村也受了洪灾,彼时年仅十岁的小惊蛰不慎被水冲走,好不容易被人从水里捞回来,又昏迷了两日,险些不治。

另一头三百多年后的李惊蛰,原本是品学兼优的法学院研究生,有个当律师的父亲和当老师的母亲,从小就被严格管教。这天难得趁着假期在河边垂钓,好不容易钓到一条半米长的大白鱼,拉杆时却不小心落入水中。等他迷迷糊糊再睁眼时,见到的便是昏暗的土屋顶,还有守在床边悲泣的王莲花。

其实小惊蛰刚出生时,家境还算殷实。其父李清和原本是个秀才,虽然家里为供他读书花了许多银钱,但他考中秀才后,眼见的家里是越来越好了。可惜李清和在乡试考场上染了风寒,回家后竟一病不起,李家几乎将家产耗尽,终究还是留不住他的性命,在惊蛰八岁时撒手人寰。正所谓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只找苦命人,惊蛰的爷奶也因独子亡故伤心成疾,加上一场大水,便在其后几年里相继离世,这其中请医问药、治办丧事又借了不少外债,使得本就一贫如洗的李家变得更加负债累累。而王莲花本是猎户之女,丧夫后独自撑起李家己是无力,更供不起惊蛰去学堂,便含泪拜托娘家的兄弟教他打猎。

醒来后的李惊蛰也不在意,既来之则安之。养好身体后,他便老老实实地背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弓箭跟着便宜舅舅进山打猎了。他上辈子被家长们管教着高强度地学习,高考和考研时可说是宵衣旰食、夙兴夜寐。结果一场意外成了个十岁小童,一切推倒重来,这次他想试试看轻松地活着,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原本惊蛰以为那天只是和之前六年一样的普通的生日,比往常运气好些,他捉到了一只獐子和几只野兔。忽遇惊雷,便躲进甘泉庙中避雨,不想竟遇到了传说中的“诈尸”事件。受过现代科学熏陶的李惊蛰,自然不会信这种迷信说法,便十分大胆而又新奇地推开了棺盖,谁知里面躺着的是个神仙般的绝色美人,然后这个美人刚刚微笑着对自己说,她是“林黛玉”!

而面对黛玉探寻的目光,惊蛰不由得感到惊慌失措,他要怎么回答她?难道说“我确实认识你,而且还知道你将来注定要香消玉殒,泪尽而亡”吗——等一下,他遇到的不就是己经香消玉殒,躺在棺材中的林黛玉吗?

究竟黛玉真正的结局是什么呢?惊蛰从前读红楼,最遗憾就是原作的尾稿遗失。如今自己能遇到黛玉,岂不是能见证真正的结局了!如此一想,惊蛰又高兴起来。

次日清早,紫鹃雪雁早早起来做饭,王莲花见拦不住,便在旁边教导她们。黛玉己能下床走动,便由王嬷嬷扶着出来用饭。一时饭毕,惊蛰仍不见踪影。

黛玉问道:“姨母,惊蛰未用过早饭便进山了吗?”

王莲花脸颊微红,惊蛰哪里是进山了,他是还没起呢,讪讪笑道:“我看他昨日累了一天,前日也没休息好,就想着让他多睡会儿,不用理他。”

谁都不知道,惊蛰昨天一个人默默地经历了一场大变故,夜里辗转难眠,今早上就起得晚了。

“我这儿子什么都好,就是爱放假,打猎累了要放假,种地累了也要放假,前些日子他生辰又说要放假。我不依他,将他赶出了门。”一会儿王莲花又抱怨道,“你们说说,十七八岁的大小伙,整日在家睡觉,将来谁会嫁他?”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门外忽响起惊蛰的声音,就见他伸了个懒腰进门说道:“娘,您又在说我坏话?”

“你呀,就会念些歪诗,有本事像你爹一样考个秀才回来。”

“我没本事,秀才是什么很贱的东西吗,哪能人人都考的?”惊蛰回嘴。

王莲花气得指着他对黛玉几人说道:“你们瞧见了吧?平时我骂他,旁人只说我如何厉害,你们听听他这话,但凡我说一句,他有十句等着我。我就不明白了,你小时候明明很爱读书的,怎么长大了反而不愿意读了呢?”

“娘,人是会变的嘛,小时候你让我去打猎,现在又让我去读书,不也是变了吗?”惊蛰叹气,心下暗暗愧疚,小时候那个爱读书的惊蛰己经不在了。

黛玉几人连忙劝解,王嬷嬷拉着王莲花去房中说话,紫鹃雪雁进灶房收拾。黛玉却不由看向惊蛰,为何他的神情如此难过。

惊蛰吃着早饭,看到黛玉探究的眼神,问道:“林姑娘,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黛玉忙移开视线道:“没什么,就是觉着你和姨母这样斗嘴挺有趣的。”

“有趣?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我大逆不道呢。”惊蛰笑道。

“其实我挺羡慕你的。我还记得家母去世那年,外祖母怜惜我,写信要接我去贾府住,父亲为我将来打算,便也同意了。”黛玉回想过去,似有几分懊悔,“可我心底其实不愿前往,只是父亲劝我,我便顺从了。若我当初能像你一样坚持己见,或许还能在父亲身边多尽几年孝,也不会有今日之憾。”

“抱歉。”惊蛰想起她父母皆早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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