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有井,紫鹃三人打了水又擦又洗,将正房收拾出来。“可惜姑娘的东西都没带出来,只能委屈姑娘先用我们的被褥了。”紫鹃边铺床边说道,“等过几日,咱们再去镇上买新的,也给姑娘做几身新衣服。”
黛玉却道:“咱们现下手中银钱不多,还是先想想赚钱的法子。”
王嬷嬷道:“我跟紫鹃雪雁可以做些绣活,拿到城中绣坊去卖。”
黛玉点头:“只能如此了,等我手上恢复了力气,到时我也能绣,还能抄书挣钱。”黛玉其实绣工不差,只是慢工出细活,旁人三五天绣好的帕子她得绣上半月,但绣出来的花样却也比旁人的更加精致灵秀。
“姑娘,真是委屈你了。”紫鹃三人满脸心疼地道。
“别这么说,你们比我辛苦多了,是我连累了你们。”黛玉说道,紫鹃三人忙道不敢,黛玉又说,“王嬷嬷是从小看我长大的,雪雁也是从小就跟着我,紫鹃是我在贾府最亲近之人,也只有你们愿意在我死后送我一程。咱们以前虽是主仆,但是经此一难后,与家人也无异了。”
至傍晚,李家母子方满载而回。紫鹃雪雁本想进灶房烧晚饭,可她俩在贾府做大丫鬟的,本就和普通富户小姐似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做得来这些粗使功夫。唯有王嬷嬷还记得怎么用灶,于是惊蛰亲自下厨,王嬷嬷帮忙烧火,紫鹃雪雁洗菜备菜。
王莲花陪着黛玉说话:“我买了新的被褥给你,还扯了几尺布料给你做衣裳,你看看颜色中不中意。”说着将新被褥给黛玉盖上,“最近倒春寒,你身子弱,可不能冻着。”
黛玉摸着絮满棉花的簇新被褥,看着桌上的各色布料,赧然道:“让姨母费心了……这银子得由我们来出。”
“你还有个簪子在我这呢,我吃不了亏。”王莲花笑说,“惊蛰说你还给了他一个玉镯子。不是姨母说你,你一个姑娘家,以后可不能再这么傻大方了,要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
黛玉被说得羞红了脸:“我知道了,姨母。”
二人正说着话,紫鹃雪雁端了菜进来,紫鹃道:“莲花婶子,饭厅己经摆好了饭,您可以去用饭了。”
王莲花帮忙给黛玉支起小桌子,见紫鹃二人利落地摆饭布筷,暗暗感叹大户人家规矩就是不一样。黛玉见紫鹃三人都忙了一天,便让她们也一起去吃。紫鹃不肯,执意要留下给她布菜。黛玉无法,只得让王嬷嬷和雪雁跟着王莲花出去用饭。
小桌上摆了好几个小碗,分别盛着清蒸鱼、鸡蛋羹、香菇青菜、凉拌荠菜和冬笋鸡丝汤,满满摆了一桌,十分秀色可餐。紫鹃每样都搛了一点到黛玉碗中,黛玉尝过,赞道:“惊蛰做的菜竟然如此美味,虽不似贾府用料讲究、做法精细,但胜在食材新鲜,别有风味。”
李惊蛰做菜舍得放油盐酱醋,又熟谙现代的煎炒烹炸之法,这得益于他上辈子最喜欢看的美食博主视频。如今在古代待了六七年,厨艺越发精湛,做出来的清蒸鱼鲜而不腥,排骨汤鲜香醇美,青菜是自家所种,更是鲜嫩可口。
次日王家人也听到了有远亲到李家的消息,两个舅舅与惊蛰一同打猎时,便问起此事。舅舅们平时对惊蛰颇为照顾,惊蛰便将王嬷嬷版本的故事告诉了他们。大舅王松道:“我说呢,怎么突然来了王家的远亲,不来找我们,反倒找上了你娘。”
“我是看几个弱女子无处可去,便想让她们暂住我家,顺便陪陪我娘。”惊蛰道,“只求外人问起时,舅舅能帮外甥圆一下,别把她们的事说出去,省的麻烦。”舅舅们自是满口答应,各自打猎不提。
这日惊蛰敲响正屋房门,将紫鹃托他从镇上绣坊带回来的素绢和各色绣线交给她,并说道:“我顺便看了下铺子上卖的,大到衣裳被面,小到荷包锦囊,都有在售。绣的花样不过是鸳鸯喜鹊、荷花牡丹,还有梅兰竹菊这些,卖的最多的便是帕子。”
黛玉在房内听到声音,对雪雁道:“去把惊蛰公子请进来说话吧。”
王嬷嬷轻声劝道:“姑娘,这样于理不合,这里也没个屏风。”
黛玉道:“这里原是他的房子,岂有将主人拒之门外的道理。何况惊蛰帮了咱们许多,若是一味遵理,反倒令人寒心。”
便听雪雁出来唤道:“紫鹃姐姐,林姑娘请惊蛰公子进屋说话。”
紫鹃还未回应,惊蛰却有些神色古怪,“紫鹃”、“林姑娘”、“王嬷嬷”,这设置怎么有点眼熟,不由笑问雪雁道:“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雪雁。”雪雁清脆答道。
“雪雁!”惊蛰瞪大双眼,惊呼出声:“不会吧,你、你家姑娘不会叫林黛玉吧?”
王莲花适时路过,拍了他一下道:“轻声些,林姑娘的名讳岂能由你大呼小叫的。”
紫鹃雪雁见此都掩嘴偷笑。惊蛰茫然地跟着二人进屋,见黛玉正端坐在床上,含笑看他,忽觉这林姑娘比初见时更加光采照人,似乎闪着亮光一般。
“林姑娘,你真的是林黛玉么?”惊蛰仍不敢置信。
黛玉不解:“我确实是叫这个名字,有何不妥么?”
惊蛰却红了眼眶,原以为自己是孤身穿越,没想到遇到熟人了。虽然是书上看到的“熟人”,但却让惊蛰莫名有种“他乡遇故知”的诡异亲切感。虽然是他单方面的“故知”,这还要归功于他上辈子当高中语文老师的亲妈,从小就用西大名著给他启蒙。惊蛰想起上辈子,眼泪不由蓄满眼眶,吓了黛玉一跳。
“这是怎么了?”黛玉忙让紫鹃递上帕子。
惊蛰忙用手抹去眼泪,笑道:“没事,只是想起一些往事。”
“难道你从前认识我吗?”黛玉见他如此连名带姓叫自己,仿佛十分熟稔。
惊蛰试探问道:“请问……你认识……贾宝玉吗?”
“……贾宝玉是我二舅舅家的表兄。”黛玉不解道,“可是宝玉远在京城,你怎么会识得他呢?”
“这个嘛……京城中有一位衔玉而生的贵公子,这么传奇的事,我们这儿多多少少也有所耳闻。”惊蛰支支吾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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