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为求情宝钗做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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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为求情宝钗做媒

 

宝钗见宝玉面色稍缓,知他心内犹豫,想来对袭人还是余情未了。又见王夫人对袭人也颇为信任,连丫鬟们都跪了一地为她求情。场面一时僵持不下,宝钗不由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因说道:“老太太,太太,咱们贾家是积善之家,如何能做出驱奴赶婢这样的事。若是让外人知道了,还以为贾家又出了什么大事,惹出多少流言来……”

袭人见宝钗为自己说话,心下稍安止住眼泪,却听她下一句话说道:“不如将袭人许配出去,左右她年纪也到了,谈婚论嫁人之常情,便是外人知道了,也只会夸咱们贾家善待下人,乃礼义之家。”

“可是袭人……”王夫人欲言又止,她一早便将袭人的月例升至二两银子,有心想让她做宝玉的姨娘,可是宝钗显然是想发落袭人,也明白她是不愿宝玉身边有一个比自己更得人心的侍妾。宝钗终究是自己的外甥女,比袭人亲近许多,袭人不过一个奴婢,没了她也还有麝月秋纹可以伺候好宝玉,如此想着,便不再出声拦阻。

贾母和王夫人都看向宝玉,宝玉叹道:“罢了,就依你所言行事吧,还需找一个忠厚可靠之人……”

“要说人选,二爷身边不是有个现成的人么?”宝钗浅笑道。

“谁?”

“前几日我听说,有个叫蒋玉菡的人上门求见二爷,听焙茗说东郊离城二十里有个什么紫檀堡,蒋玉菡在那里置了几亩田地几间房舍,想来家境还过得去。何不将袭人嫁与他,既有个安身立命的住处,又能帮二爷好好照顾这个故交旧友,如此岂非两全其美?”

宝玉对蒋玉菡印象不错,忽忆起当初还与他互赠过汗巾子,蒋玉菡送的是北静王所赠茜香罗汗巾,而自己则是误把袭人的汗巾送给了他。如此一想,他二人还颇有缘分,便也点头应允,让宝钗好生操持,自己跟着贾母离去不提。

袭人早己呆愣在原地,听见宝钗如此三言两语就决定了自己的终身,惊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更见宝玉听后竟然无动于衷,甚至应允了此事,心内越发凄然:“当年我也曾骗他说要回家去,他是何等痴缠不舍,如今却是翻脸无情,从何时起我与他竟到了这般地步……”

宝钗又看向王夫人:“母亲,既然二爷己经同意了,那我这就差人去把林之孝家的叫进来?”

还不等王夫人说话,袭人忙回身跪在王夫人脚边伏地哭求:“二太太,求您别把我嫁出去,我……我怎么能嫁给别人呢!”

她想说自己的身子早给了宝玉,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可是这些话是绝不能说给王夫人听的,若让她知道自己与宝玉早有首尾,恐怕金钏就是自己的前车之鉴了。到时别说嫁给一个戏子,就是能不能活着都难说……枉袭人心中有千百条不能另嫁的理由,却是一个字也不敢说出口,只能翻来覆去地求王夫人开恩。

王夫人被她哭得实在心烦,站起身便要往外走,袭人却仍是扯着她的裙摆哀求:“太太,您可怜可怜我罢,别把我嫁给别人……”

“你不想嫁他,还想嫁谁呢?宝玉铁了心不要你,我有什么办法。”王夫人皱眉看她,“我会让人好好操办你的婚事,多给你备些嫁妆,你就安心待嫁吧……好歹说出去,比被贾府赶出去的要好听。”说罢给玉钏使了个眼色,玉钏弯下身从袭人手中扯出裙摆,王夫人方才离去。

麝月秋纹见袭人哭得实在凄惨,对视一眼上前扶起袭人,袭人全身,无力地被她们搀着。她怎么也想不到,早上出门还好好的,宝玉原本不想去庙里还愿,还是自己好说歹说才能劝得动他。谁知回来后不过说了几句林姑娘的闲话,便惹来这样大的祸事。从前她也不是没说过林姑娘的坏话,甚至当着宝玉的面也含沙射影地说过,却从没见他像今天这般生气。

宝钗安慰道:“宝玉就是这样的脾气,你最是懂他的,昔年脾气上来,连玉都砸了几回,你别怪他心狠……”

袭人忽然看向宝钗,哑声问道:“二奶奶,你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为什么要将我嫁给一个戏子?”

宝钗道:“不是你自己苦苦哀求,让我帮你求情的吗,你既然不想被赶出去,那就嫁出去吧,我也是为了你好啊。”

袭人有些怔愣,却见宝钗嘴角微弯,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这才明白过来,她是故意引着自己说林姑娘的坏话,故意挑了个宝玉能听到声的位置问话。她颤巍巍地指着宝钗:“是你,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你早就想把我赶出去了,恐怕连让我嫁给蒋玉菡,也是你一早便计划好的,是不是?”袭人气得浑身发抖,连声音都不自觉大了几分。

宝钗却一脸纯良:“袭人,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明白。蒋玉菡是二爷的朋友,他如今身体不大好,二爷跟我说过,想找个人好好伺候他。我也是方才忽然想到了你,你服侍二爷一向最是尽心,也该替他分忧才是。”

袭人摇头冷笑:“二奶奶,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我若是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你尽可以说出来,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当初与宝钗多么要好,不但时常在宝玉面前帮她美言,还为她和宝玉独处创造了许多机会。她从前担心林姑娘小性,嫁给宝玉后会容不下她,这才一首支持宝钗来做这个宝二奶奶。如今果真如她所愿了,谁知却是薛宝钗第一个容不下自己!

宝钗坐在主位上神色自若地饮着茶水,淡淡道:“我这怎么是害你呢?老太太、太太和二爷都是同意的。听说那蒋玉菡长得一表人才,我们还要给你准备嫁妆,怎么说你也不吃亏啊。”

“……是我看错你了,原以为你真是个宽和大度的,没想到你竟然这样算计我!”袭人不管宝钗怎么辩解,只一心认为她是嫉妒自己跟宝玉亲近,所以才要使计赶走自己。

宝钗微微摇头,叹道:“袭人怕是失心疯了,你们快将她带下去,好好照顾着。”

“你以为赶走了我,宝玉就会听你的话么,你别做梦了。在他心里,你连林姑娘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袭人见她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愈发气得口不择言起来。

宝钗登时变了脸色,横了众人一眼:“你们都是傻的吗,由得她在这里疯言疯语,还不将她的嘴给我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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