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后院的秋千架下,苏小满拎着裙角坐在凉席上,手里拿着一本《府宅账目总册》,眼神犀利地盯着某个数字。
“嬷嬷,咱们的柴火一个月花了三十两?”
王嬷嬷小心翼翼:“是……是这样记的。”
“难不成你们烧的是檀香木?”苏小满拍桌而起,一本正经,“从今天起,柴火支出减半!不许再贪墨半两银子!”
王嬷嬷嘴角一抽,回头一看,两个小丫鬟己经悄悄溜出院门,嘴里还念叨:“完了,夫人又换人了,谁也拦不住……”
苏小满叹气:她只是想认真走完“和离前自救三步走计划”。
第一步:洗刷泼妇骂街名声,恢复人设;
第二步:理清沈府财物,为离开后“分点嫁妆”打基础;
第三步:培养技能,争取回现代后有本事养活自己。
她堂堂一现代白骨精,穿成古代“混不吝”,实在是有辱门风。
更何况,按照协议,只要三个月和平共处,沈砚之就会如约放她自由。
想到自由两个字,苏小满浑身一抖,激动得想原地翻三个跟头。
她从榻上起身,准备去东厢打点厨房,刚出门,就撞见了一个人。
“哎哟——”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却撞在坚实的胸膛上,一抬头,果然是沈砚之。
今天的他穿着一件墨蓝织金云纹长袍,腰束玉带,端得是冷峻逼人、风度翩翩。
“沈大人……您怎么在这儿?”她立马切换温柔贤妻模式,笑得像盛开的栀子花,“不是该在外头办差吗?”
沈砚之不紧不慢:“本官忽而心有所感,担心府中有宵小偷柴——”
苏小满:“……”
“我看看夫人是否正在盘账,果然如此,夫人真是操持有道。”
她干笑两声,刚想退避三舍,却被他淡淡一句话定在原地。
“你记账,记到内院管事婆子头上,可有人不服了。”
苏小满皱眉:“那是她贪墨多月,我不过问三句,她就说我欺负人?沈大人,做人不能太偏心。”
“我自然不偏。”他声音低沉,一字一句,“所以让她今日起搬离正屋,去柴房抄家训三日,给夫人赔罪。”
苏小满睁大眼:“你……居然帮我?”
“你是沈府当家主母,按例负责内务。”
“可我记得你之前最讨厌我插手这些……”
“如今不同了。”他看她一眼,眼神幽深,“你不是说要和和气气共处三月?我奉陪。”
苏小满忽然觉得,他这句“奉陪”,好像有点暧昧的味道。
她心神不宁地转身回房,门刚关上,贴身丫鬟团团凑过来小声问:“夫人,您真的不怕大人?”
“不怕。”苏小满理首气壮,“协议写了,他不能打我、不能骂我、不能冷战——冷战本来也冷不到哪儿去。”
团团惊叹:“那……大人最近怎么总盯着您看?”
“他看我?”苏小满皱眉,“他是不是怀疑我准备逃跑?”
“不是……”团团歪头回忆,“就今天早上,您在花园喂猫,他在假山后站了一炷香。”
“……”
“您在后厨尝汤,他在窗外站了小半个时辰。”
“……”
“您午睡的时候,他把落在您窗前的花瓣捡了起来,一片一片整理在您窗台上。”
“……”
苏小满突然觉得后背发凉。
——他这是想杀她灭口吧?!
她立刻翻出协议第二十三条:“甲方不得以任何形式进行精神监视。”
可惜没人听她唠叨。
傍晚,王嬷嬷过来送饭,看她桌上铺了小半桌书卷,惊讶问:“夫人,您真要学账本和女红?”
“当然。”苏小满自豪地举起手里针线包,“我打算三个月后去开店!”
“开店?”
“对啊,专卖女红手艺,也许还能做成连锁——喂,嬷嬷你别走啊,我认真的!”
可惜没人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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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沈府西南角落的偏院迎来一位贵客——沈砚之的朋友、户部侍郎许清歌。
此人风流倜傥,爱笑善谈,是整个京城贵女的梦中情人。
“沈兄,这便是你那泼辣成精、三天两头要你休妻的夫人?”
沈砚之手执茶盏,波澜不惊:“如今她不提了。”
“哦?”许清歌来了兴趣,“那你们——感情变好了?”
“也不是。”沈砚之目光微顿,“她忽然转性,说要与我和平共处。”
“哈!这女人一但变乖,那一定是另有图谋。”
“她说,她只要三个月安稳,便各走各路。”
许清歌险些喷茶:“你答应了?”
沈砚之淡淡点头:“我很好奇,三个月后,她能去哪儿。”
许清歌眯眼:“你打算放她走?”
“也许。”
“那如果她走不了呢?”
沈砚之眼神一动,轻声道:“那便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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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的苏小满,还在为女红作业苦恼。
她手指缠着细线,一边穿针一边小声咕哝:“什么叫‘针脚如柳’,我缝出来倒像一串蚯蚓……”
团团看着她手上的“成品”,默默递上创可贴:“夫人,您己经扎到第七次了。”
“我不怕!”苏小满气呼呼,“我一定要在离开沈府前,做出一条拿得出手的荷包!”
“是要送沈大人吗?”
“谁要送他!”她羞恼地瞪眼,“我是要放在铺子里卖!”
可谁知,当夜沈砚之路过院前,听见她屋内烛光未熄,好奇推门一看,就见她满脸认真地给一块碎布缝边。
他站了会儿,忽然轻声道:“针法可以试试改斜纹,手势别太紧。”
苏小满吓一跳:“你怎么在这儿?”
“我路过。”
“你能别总‘路过’吗?你路得我都快怀疑你要下聘礼了。”
沈砚之挑眉:“夫人若要,我可以下。”
“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低笑,“夫人继续,我不过路过。”
说罢,轻步离开,长袍拖地,宛如幽夜而来的影子。
苏小满耳根发热,低头看着手里那块“蚯蚓缝”的荷包,忽然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如果这荷包,真的送他……他会不会,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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