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后花园。
苏小满一身杏色小袄,手提篮子,正蹲在地上跟几只鸡认真对话。
“你们说,开店该不该做酱菜副业?这片姜是老王头送的,质量不错啊——”
一旁的团团小声提醒:“夫人,这些鸡……听不懂。”
苏小满毫不在意:“我知道,我只是练习口才。等回现代,搞不好能首播带货。”
团团:“?”
她正在自说自话,门外却忽然传来一阵轻快的马蹄声。
“咯噔咯噔——”
接着是男子的清朗笑声:“沈夫人果真如传闻,怡然自得,气度不凡。”
苏小满抬头,只见一匹雪白骏马停在府门外,马上坐着一个锦衣少年,面容俊朗,手执折扇,作风张扬。
团团凑近耳语:“是顾世子,顾家二公子,早年跟沈大人是童年好友,只是近年走得疏了。”
“哦。”苏小满对他无感,“他来干什么?”
话音未落,那顾世子便跳下马,笑吟吟地走进来,竟不经通传。
“听闻沈兄娶了一位‘女中豪杰’,今日特来拜访。”他目光在苏小满身上打转,“果然是与众不同。”
苏小满一挑眉:“你这话,是夸我还是拐着骂我?”
顾世子一怔,旋即笑出声:“妙人,妙人!”
他大大咧咧走近,忽然抬手要去碰苏小满篮子里的姜:“这些是你种的?”
苏小满侧身一躲:“顾世子请自重,我这可不是市场摊贩,免费试吃不包退。”
“哈哈哈!”顾世子捧腹,“果真是辣的。”
她转身就想走,谁知顾世子却不依不饶地跟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你和沈兄感情如何?据说他从不近女色,对你也冷若冰霜——你若心烦,不如我陪你散散心?”
苏小满:???
你哪只眼睛看我像烦恼了?我明明过得很惬意好吗?
她一手叉腰,刚想怼人,却忽然听见身后一道低沉冷冽的声音:
“顾子潇,你是不是闲得慌了?”
声音如春雪覆山,薄凉又清冽。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沈砚之不知何时立于石阶之上,身着玄衣,神色冷淡,目光却如刀锋般锁住顾世子。
顾子潇一滞,咳嗽一声:“沈兄啊,别来无恙。”
“你今日无事,竟到府上调戏主母?”
“我这不是……随口一问嘛。”
沈砚之缓步走来,站在苏小满身前,语气淡然:“本官的夫人,不需旁人散心。”
苏小满愣住了。
他这是……护她?
顾子潇连忙摆手:“我这就走,走!改日再聊!”
说完,迅速翻身上马,落荒而逃。
苏小满目送他远去,忽然觉得背后传来一股灼热的视线。
一转头,果然对上沈砚之那双漆黑深邃的眼。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干笑两声:“沈大人,您不在书房批公文,跑花园抓流氓来了?”
“夫人今日妆容甚美,听说顾子潇入府,我担心他眼光不正。”
“……所以您就特意来‘护妻’?”
他眸色微敛,语气似有似无:“你若不喜欢他,我便让他以后不许入府。”
“哎,不至于——”她讪讪,“我跟他也不熟。”
“那就好。”
说完,他竟自然而然地拿起她篮子,负手而立:“这些姜,看起来还算新鲜。”
“你还懂看姜?”
“我母亲生前常教我认食材。”
“……那你还不快教我?”
于是,后花园一幕奇景就此展开:
沈大人讲课,苏小满记笔记,团团拿竹编扇驱鸡,王嬷嬷在旁偷笑。
“夫人啊,”王嬷嬷感慨,“奴婢原以为您跟大人三月内必定分道扬镳,没想到竟也能如此和谐……”
苏小满摆摆手:“你们这些人就知道胡思乱想。”
“夫人不是还给大人做了荷包?”
“那是练习用的。”
“可大人昨天戴在腰上了。”
“……”
苏小满顿时脸红到了耳根。
她才不信他会戴那串“蚯蚓缝”,搞不好是拿去当笑话看!
“他戴就戴,我又没给他——”她正要嘴硬,忽然眼角一瞥,看到远处一个身影走来,正是沈砚之,果然腰上挂着那个荷包。
荷包用的青布,歪歪扭扭绣了个“沈”字,边缘还有几个歪歪斜斜的小梅花。
团团震惊:“他……真的戴了?”
苏小满却瞬间脑子炸了锅。
——不是说好“和平相处”吗?
——怎么还附赠了“甜蜜互动”?
——他不会是,真的开始动心了吧?
她心跳忽然加快,脸颊微热。
沈砚之走近,目光淡淡地扫过她,语气如常:“夫人,晚膳若无安排,我准备了鱼羹,可来一同用?”
苏小满狐疑地看着他:“你……在请我吃饭?”
“嗯。”
“为什么?”
“你昨天不是说,‘人生苦短,有鱼要吃’?”
“我那是随口一说!”
“我记住了。”
“……”
苏小满忽然有点不太敢看他眼睛。
她低头,胡乱应付:“吃就吃,谁怕谁。”
可心里却仿佛有一只小猫在挠。
沈砚之竟真的记住她的话?
而且还……请她吃饭?
回房时,她在镜子前来回照了三次,甚至破天荒地叫团团帮她画了个淡妆。
“夫人,您……是想见谁?”
“你少说废话!”苏小满一巴掌拍下,“我这是……提升形象!”
“可是您明天不是说要和离?”
“明天归明天,今天还没到!”
“……”
团团默默退下,只在门外小声感慨:“夫人好像真变了……”
而在另一边,沈砚之正坐在书房内,看着腰间那只歪歪扭扭的荷包,眼角罕见带上一丝笑意。
许清歌从窗外翻进来,一眼瞧见那荷包,顿时惊为天人。
“你居然戴这个?你不是最忌讳手工粗劣、工艺歪斜?”
沈砚之:“我戴的是心意,不是工艺。”
“哈!你完了,你居然动心了?”
“……未必。”
“那你明知三个月后她要走,为什么还帮她、护她、请她吃饭?”
沈砚之静了片刻,语气低低落下两个字:
“试探。”
许清歌怔住。
而他手指缓缓抚过荷包那一个歪七扭八的“沈”字,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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