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言律诗·天伦乐
老兵重生慰高堂，膝下承欢岁月长。
猎获山珍烹美味，引来佳偶话家常。
爷奶渐显精神爽，儿孙满堂福寿康。
莫道深山无乐事，且看天伦胜华章。
二月十八，天刚放亮，曹家小院就飘起了炊烟。
奶奶系着蓝布围裙，正在灶台前摊煎饼。金黄的玉米面在铁锅上"滋啦"作响，香气飘得满院都是。老爷子坐在门槛上磨猎刀，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抗联小曲。
曹正军拎着两只雪兔进门时，正看见这一幕。晨光透过窗棂，在二老身上镀了层金边。他心头一热，想起前世二老孤苦离世的模样，眼眶顿时有些发潮。
"回来啦？"奶也不回，"兔皮留着，给你做副手套。"
老爷子眯眼看了看兔子："西坡打的？后腿有伤那只没碰着？"
"没。"曹正军放下猎物，"按您说的，留种。"
这对话要放在半年前，简首不敢想。那时候老爷子整天蹲在墙角闷头抽烟，奶奶的眼睛也浑得像是蒙了层纱。自从曹正军重生回来，带着王二柱和刘家兄弟整天在院里闹腾，二老竟像枯木逢春似的，一天比一天精神。
"正军哥！"周晓白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姑娘今天换了件水红色棉袄，挎着医药箱站在晨光里，活像幅年画。
奶奶顿时笑开了花："晓白来啦？正好煎饼出锅！"
老爷子也赶紧起身，把磨刀石往旁边一踢："丫头，上回那膏药真管用，我这老寒腿..."
"我又配了些。"周晓白从药箱里掏出个布包，"加了三七，活血更好。"
曹正军接过药包，两人的指尖在粗布上轻轻一碰。奶奶眼尖，笑得见牙不见眼："老头子，咱去仓房看看腌的鹿肉..."
"啊？哦哦..."老爷子装模作样地跟着往外走，临出门还冲孙子挤挤眼。
屋里顿时只剩两人。周晓白红着脸摆弄药箱带子："那个...刘卫东的伤..."
"早好了。"曹正军给她倒了碗热豆浆，"现在比牛还壮。"
正说着，院里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刘卫东扛着捆柴火闯进来："师父！柴劈好了！"一见周晓白，立刻改口，"啊那啥...我去喂马！"扭头就跑。
周晓白"噗嗤"一笑："真不一样了。"
早饭吃得热闹。刘卫国和王二柱也来了，一屋子人挤在炕桌上，煎饼卷大葱吃得满嘴香。奶奶不停地给周晓白夹菜，姑娘碗里堆成了小山。
"够了够了..."周晓白连连摆手。
"多吃点！"奶奶笑眯眯的，"瞧你瘦的，将来生孩子..."
"咳咳！"老爷子一口粥呛在嗓子眼。
曹正军耳根发烫，低头猛扒饭。刘卫国机灵，赶紧岔开话题："师父，今儿个教我们啥？"
"下套。"曹正军放下碗，"开春了，狐狸该换毛了。"
进山前，周晓白帮曹正军整理猎具。她手法娴熟地往箭囊里添箭，又把火药袋的带子重新缝牢。阳光透过窗纸斑驳地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圈柔和的轮廓。
"三月十八..."姑娘突然小声说，"我爹问...问你来不来..."
曹正军手一抖，猎刀差点掉地上："来。"
就这一个字，让周晓白眼睛亮得像星星。她飞快地塞给曹正军个布包，扭头就跑。打开一看，是双绣着鸳鸯的鞋垫。
"啧啧..."刘卫东不知从哪冒出来，"师父，这针脚..."
"滚去收拾套子！"曹正军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却藏不住嘴角的笑意。
山林里的雪开始化了。曹正军带着徒弟们在一片白桦林里设套。他特意选了处狐狸常走的兽径，把套子巧妙地藏在枯叶下。
"看这儿。"他指着地上几处浅坑，"狐狸刨的，找田鼠呢。"
刘卫国学得认真，不时在小本上记几笔。刘卫东也有模有样地设了几个套，虽然歪歪扭扭，但总算没再问蠢问题。
回屯路上，王二柱突然指着远处："哥！飞龙！"
曹正军抬手就是一箭，飞龙应声而落。刘卫东飞奔去捡，回来时满脸崇拜："师父，这得有五十步吧？"
"五十三。"曹正军收起弓，"去，给你奶奶送去。"
晚饭格外丰盛。飞龙炖蘑菇的香气飘满小院，引得隔壁赵屯长端着酒壶来蹭饭。老爷子破天荒地喝了三盅，话也多了起来。
"正军啊，"他拍着孙子肩膀，"开春咱把东屋翻修翻修..."
"对对！"奶奶接口，"窗户开大点，亮堂！"
周晓白正帮忙盛饭，闻言手一抖，饭勺差点掉锅里。曹正军假装没听懂，低头猛扒饭，耳朵却红得像炭火。
夜深了，众人散去。曹正军蹲在仓房擦猎具，爷爷叼着烟袋溜达进来。
"小子，"老爷子吐了个烟圈，"晓白丫头不错。"
曹正军闷头擦枪："嗯。"
"你爹要是活着..."老爷子声音突然哽咽，"该抱重孙子了..."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曹正军放下枪，轻轻握住爷爷枯瘦的手："会的。"
屯里的狗突然此起彼伏叫起来。远处山梁上，独耳狼的嚎叫声穿透夜空，像是在为这温馨的时光作注。而更远处的山林里，冬雪消融，春意渐浓，新的希望正在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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