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在纪念册的纸页上凝成细小的水镜时,程星野突然发现纸页里嵌着些会动的光斑。不是阳光折射的,是去年埋下的奇花种子在纸纤维里发芽,根须缠绕的纹路透过纸背,在桌面上投出串流动的音符。“非洲孩子们把鼓点刻进种子壳了,”他用指尖轻敲纸页,根须突然加快生长,在“全球合奏”西个字周围盘出张微型地图,“你看这根须往南拐的弧度,刚好是红海到老巷的航线。”
穿校服的少女抱着吉他蹲在老槐树下,琴箱上的都塔尔勋章沾着层薄薄的土。她新写的《种子谣》在晨光里格外清透,唱到“每颗种子都藏着段和声”那句时,程母突然从土里挖出个陶瓮,里面的奇花种子正顺着瓮壁往上爬,根须在陶土上刻出的节奏谱,竟和非洲鼓队的基础节拍完全重合。“安哲的设备检测出种子在哼调子,”少女把耳朵贴在瓮口,里面传出的细微震动让琴弦轻轻共鸣,“是《声生不息》的副歌,混着非洲草原的风声呢。”
沈清和在工作室的墙上贴满了种子标本,每个标本旁都贴着段录音纸条——北极苔原的种子里录着冰裂声,沙漠的种子里藏着驼铃声,最角落的非洲鼓皮标本下,压着张用鼓油写的便签:“我们把家乡的猴面包树种子磨成粉,混在颜料里画了这张地图。”她用喷壶往标本上喷水,纸面上的种子突然膨胀,在空白处长出淡绿的根须,自动连接起老巷与全球十六个城市的标记。“拉丁美洲的孩子们寄来可可豆了,”她指着根须交汇的中心点,那里正渗出褐色的汁液,在纸面上画出个小小的高音谱号,“说要让巧克力的甜香当和声的底色。”
王大爷的唢呐突然吹出了泥土的味道。老人坐在社区活动中心的长凳上,唢呐管里塞着颗发芽的奇花种子,吹奏的旋律里混着种潮湿的腥气,与穿雨衣少年的吉他滑音交织时,窗台上的种子标本突然集体震颤,在玻璃罩上凝出层水雾,画出唢呐与非洲鼓的合奏波形。“这叫‘土味调’,”他往铜碗里撒了把老巷的黑土,吹奏的长音突然变得厚重,“种子在土里听什么,唢呐就唱什么,跟根须吸收养分一个理。”非洲孩子们围着老人拍手,鼓点的震动让地上的种子纷纷滚动,在青砖上拼出段完整的间奏。
李婶的暖棚里飘着股草木与油墨的混合香。她正在给全球和声地图装裱画框,框条用的是猴面包树的枝干,表面刻着的凹槽里嵌着奇花种子,受潮后竟在木头上长出细弱的根须,顺着刻痕蔓延成串装饰音符号。“刚出院的老先生送来卷旧羊皮纸,”她展开羊皮纸,上面用炭笔写的老巷童谣旁,突然冒出些绿色的笔迹,把旋律改成了带着鼓点的新调子,“说这是他年轻时记录的和声,现在该让种子带着它去更多地方了。”程母蹲在暖棚角落分拣种子,不同产地的种子混在一起,竟在竹篮里排出段完整的节奏,每颗种子的凸起处都对应着个鼓点记号。
那位曾是哑巴的中年人推来的“声音信箱”,今天的保温箱里铺着层苔藓。苔藓间嵌着无数细小的录音芯片,每个芯片都裹着层种子壳,播放时传出的声音带着泥土的混响——是南极科考站的队员在冰原上唱歌,背景里的风声正和老巷的槐树叶声慢慢重合。“这是‘种子播放器’,”他指着芯片上萌发的根须,突然用手掌拍打箱盖,苔藓震动的节奏竟与全球地图上的根须走向完全同步,“等根须把所有芯片连起来,就能听见地球在唱歌。”
孩子们举着自制的“种子鼓”在巷子里奔跑时,林小满突然在乐谱本上发现些新的符号。不是画的,是种子发芽时顶破纸页留下的小孔,阳光透过小孔落在地上,拼出个由十六个城市标记组成的圆环。“白发奶奶说这是‘和声坐标’,”她指着圆环中心的小孔,那里正钻出根细弱的芽,顶着片心形的叶子,“等这棵小树苗长到槐树根那么深,所有城市的声音就会顺着根须流过来。”
正午的阳光最烈时,所有的种子突然同时开裂。老槐树洞里的、纪念册里的、地图上的,种壳裂开的脆响连成串细密的节拍,与非洲鼓队的节奏完美重合。程星野抱着吉他站在种子堆中央,刚弹出《种子里的地图》的前奏,地上的根须突然集体抬起,在阳光下织出张透明的网,把全球的和声标记都罩在中央——网的正中心,那颗心形叶子的小树苗正在轻轻摇晃,叶片上的脉络像极了《声生不息》总谱的终章旋律。
“所谓声生不息,”林小满的声音混在种子开裂的脆响里,她手里的乐谱本正被根须慢慢托起,纸页上的小孔在阳光下闪闪烁烁,“是每颗种子都在传递声音,就像每颗心都在跟着合唱。”老槐树的根须突然从地下钻出,轻轻缠绕住那棵小树苗,把树洞里的录音笔信号顺着根须传过去,让小树苗的叶片开始震动,发出的沙沙声里,能听见全球十六种语言的和声正在慢慢融合。
当最后颗种子裂开时,所有的根须突然朝着同一个方向生长,在老巷的地面上,画出道通往星空的旋律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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