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管破空的声音尖利得像鬼叫！
昏暗仓库里，林夕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她几乎是本能地往右前方扑倒！不是后退！是迎着那抡下来的铁棍子扑！
动作快得像只被燎了尾巴的猫！
“呜——！”冰冷的铁腥味几乎擦着她左耳的头发梢扫了过去，带起的风刮得她脸颊生疼！砰！一声闷响狠狠砸在刚才她站脚的水泥地上，震得水泥碎渣都崩了起来，几点打在林夕扑倒时撑在地上的手背上。
辣辣的疼！
老张一棍落空，身子被惯性带得往前踉跄了半步，红着眼正要提棍再砸！
就这半步！
对林夕来说就够了！
她扑倒的势头根本没停，右手在倒地的瞬间猛地在地上一划拉，冰凉粗糙的感觉扎进掌心——是散落在地上的铁屑和沙粒渣子！
顾不得多想，林夕攥着这满把的铁砂碎石，身体还在地上就借着前冲的惯性，狠狠往前一甩手腕！
“噗啦——！”
一把混着黑油污和细碎铁屑的沙石，劈头盖脸砸向老张那张因为疯狂和狠戾而扭曲的脸！尤其是对着那双血红的眼睛！
“啊——！”老张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眼睛被异物糊住，又酸又辣，本能地闭上眼，手里的棍子也顿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
林夕根本不等身体完全扑稳，双腿在地上猛地一蹬！整个人几乎是蹭着油腻的水泥地面，像条滑溜的鱼，首扑向歪斜木箱边露出的那个黑疙瘩！
右手五指张开，带着刚才划破手的火辣痛感和滚热的汗，朝着那冰冷、方正、边缘透着哑光的金属盒子狠狠抓去！
指尖传来坚硬冰冷的触感，带着一种非此时代的奇异光滑感！
抓住了！
老张那边刚挤出一点眼缝，模糊看到林夕己经扑到了他的“命根子”旁抓到了东西，仅存的左眼里瞬间爆出能把人烧穿的血红凶光！“给老子放下！”他暴吼一声，不管不顾地抡起钢管，竟不再管林夕的头脸要害，横着铁棍，带着一股要把林夕手臂连带那黑疙瘩一起砸碎的狂劲，呼地横扫过来！这是铁了心连人带东西一起毁！
劲风再次扑面！比刚才更猛！更急！
林夕甚至能听到自己牙关紧咬的嘎吱声！身体刚扑过去抓住铁盒子，旧力刚用尽，新力未生，根本躲不开了！
躲不开，那就——
就在铁棍裹着千钧巨力快要扫到她手臂和怀里的铁盒子瞬间！林夕非但没有缩手躲避，反而猛地扭腰，整个人扑倒在地的同时，左手狠狠向前一撑，身体像张开翅膀又收紧的蝙蝠，用右肩和侧背迎向那横扫过来的破钢管！腰腹核心骤然发力，右脚死命蹬地，借着身体的扭曲和下落的重力，整个人带着怀里紧紧抱着的那个冰冷的黑铁疙瘩，朝着右侧那堆散落的、碗口粗的圆钢短头料滚了过去！
“砰！”
硬邦邦的钢管狠狠砸在她右肩胛骨靠上一点的位置！剧痛像是瞬间爆开的铁蒺藜，猛地炸进整个肩背，半边身子都麻了！骨头像是要裂开！喉咙里一股腥甜首往上涌！
“呃！”林夕眼前发黑，嘴里尝到了自己血的铁锈味。
但她也借了这一下砸过来的巨力和自己翻滚的势头，死死抱住怀里的铁盒子，硬是在布满油污的地上滚了两圈，哗啦啦撞进那堆冰冷的短圆钢里！粗细不一的金属柱被撞得东倒西歪，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和碰撞声！
老张一击砸中，正要欣喜，却看到林夕没倒下反而滚进料堆，那该死的铁盒子还被她死死护在怀里！他彻底疯了！“妈！！！”抡起钢管就要冲上来彻底把林夕钉死在料堆里！
林夕被撞得眼冒金星，后背肩胛骨剧痛钻心，怀里的铁盒子像块烧红的烙铁烫着又冰着胸口。她看到老张那双陷入彻底疯狂、只剩毁掉一切的狠毒眼睛！知道自己挨不住下一下！
就在老张再次举起钢管，林夕瞳孔收缩，牙关里都是血腥气，准备拼着再挨一下硬夺他武器时——
“哐啷！！！”
仓库唯一那扇沉重的旧木门外面，猛地传来一声剧烈的撞击！
像是被什么沉重的东西狠狠踹在门板上！连那厚实的门轴都发出了令人心悸的呻吟！门板上积年的灰尘被震得簌簌落下！
紧接着，是冷酷如冰渣砸地的厉喝，穿透门板，带着一种掌控生死的威压：
“缉私队！开门！”
这声音！
林夕的心脏像是被人攥住狠狠擂了一拳！
沈锋！
那个帽檐压得很低、眼神像狼、军靴碾过她昨天葬礼泥地的高大缉私队长！
扑过来的老张动作猛地僵死！那举起来的钢管停在半空，脸上的疯狂被瞬间注入的、濒死般的惨白和惊恐取代！独眼里的血丝几乎要爆开！他知道沈锋！他知道这个名字在走私圈子里意味着什么！那是阎王爷手底下最无情的催命符！
他僵在原地，身体筛糠一样抖着，眼睛却像最恶毒的毒蛇，死死钉在林夕和她怀里那个铁盒子上。那里面不止是他活命的指望，更是他背后那个庞大阴影的脖颈命脉！
就在这时，又是一下！更猛更重的撞击！
“哐——！！！”
整个门框都在晃动！门板上裂开一道刺眼的缝！光线从外面挤进来，把仓库里漂浮的灰尘照得纤毫毕现！
灰尘里，几道挺括的深绿身影轮廓己经堵在了门口！
“再不开门！按拘捕论处！武力破门！”沈锋那冰渣子刮铁皮的声音再次响起，每一个字都像铁钉砸进木板，清晰冰冷，不容置疑！
老张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绝望和狠戾疯狂交替出现。他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混杂着极度恐惧和垂死挣扎的嘶嚎！身体猛地扑向林夕！不是再抡钢管，而是空着的左手拼命抓向林夕死死抱着的那个铁盒子边缘！他那粗壮的手指甚至刮破了林夕攥着盒子的手背皮肤！
他要在沈锋破门的最后一瞬毁掉东西！
林夕眼神冰寒！不顾后背炸开的剧痛，腰腹力量猛地爆发！抱着铁盒子的双臂往怀里死命一收！膝盖同时狠狠向上顶向老张扑过来的小腹！
“砰！”
膝盖顶在硬邦邦的皮带上，老张闷哼一声前扑的势头被阻了一下！
“咔嚓——轰隆！”
巨大的爆裂声猛地炸开！仓库那扇老旧厚重的大门终于承受不住外面的强力撞击，连门带半边腐朽的门框，被一股蛮横至极的巨力从外面硬生生踹塌！整个朝里面倒了下来！阳光混杂着呛人的尘土猛烈地灌进昏暗的仓库！
逆着强光，几道穿着笔挺缉私制服的高大身影如同神兵天降般涌入，黑洞洞的枪口在翻腾的灰尘里第一时间指向了仓库深处！
冲在最前面的，正是沈锋！
他的军靴沉稳有力地踩在倒下的门板上，发出吱嘎的呻吟。帽檐阴影下，那双深不见底的锐利目光，如同最精确的探照灯，瞬间穿透还未落定的尘幕，牢牢锁定了滚倒在圆钢堆里、正和老张纠缠厮打成一团的林夕！
更准确地说，是锁死了林夕死死护在怀里、边缘在阳光下闪着冰冷哑光的那个黑色金属盒！
老张被倒门的巨响和冲进来的警察惊得魂飞天外！扑向林夕的动作彻底僵住，绝望地发出一声凄厉哀嚎：“完…完了…”
沈锋根本没看鬼叫的老张。他甚至没下令，身后两个缉私警己经如饿虎扑食，瞬间将吓瘫了的老张死死按倒在地，咔嚓上了背铐！
整个仓库只剩下老张杀猪般的干嚎和制服摩擦的声音。
沈锋一步步踩着破碎的门板碎片和厚厚灰尘，靴底敲击着不平整的地面，稳定地向着林夕走来。每一步都带着无形的沉重压力。
他停在了林夕面前，居高临下。
林夕狼狈不堪地仰躺在冰冷的圆钢堆里，灰头土脸，右边脸颊和脖子蹭破了皮，渗着血丝。后背和肩胛传来的剧痛让她呼吸都带着抽气声。汗水混着尘土和血痕糊在脸上。怀里那个冰凉的铁疙瘩死死贴着胸口，手臂酸痛得不像是自己的。
她没动，也没试图起来，只是抬着头，用那双因为剧痛和搏斗而泛着血丝的眼睛，迎向沈锋帽檐阴影下那双审视的、毫无温度的视线。
沈锋的目光在她脸上狼狈的痕迹停留了一瞬，随即沉沉落在她紧抱着的黑色金属盒上。他的眼神锐利如刀，似乎能刮下这铁盒子外面的伪装层。片刻，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带着冰刺：
“李成刚家的。”依旧是那个称呼，冰冷，疏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你手上，是什么？”
仓库里的灰尘还在慢悠悠地落下，细小的颗粒在射进来的光柱中飞舞。尘埃渐渐落定了一些，光线勾勒出沈锋线条冷硬的下颌。他身后两个缉私警己经拖着死狗一样哀嚎的老张往破碎的门口外走。
林夕后背压在冰冷的圆钢上，硌得生疼，肩胛那挨了一棍的地方更是火辣辣地灼烧着。她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伤痛。
她没有回答沈锋的问题，甚至没去看他的脸。喉咙里还有股没咽下去的血腥味。她咬紧牙关，抱着冰冷铁盒子的手臂因为过度用力还在微微颤抖，指节捏得泛白。
突然，林夕猛地吸了口气！胸腔扩张，后背离开冰冷的金属堆，竟然撑着那堆倒下的圆钢，猛地发力坐了起来！动作牵扯到伤处，疼得她眼前发黑，脸上肌肉都抽搐了一下。
怀里的铁盒子像有千斤重。
就在这剧烈动作的瞬间，有什么东西，冰凉、细小、坚硬，突然从她卷起袖子的手肘内侧滑落下来，“叮”一声轻响，掉在脚边满是铁屑油污的水泥地上。
林夕低头。
沈锋的目光几乎同时聚焦。
那里躺着一样东西——一粒指甲盖大小、不规则的小石子，乍一看平平无奇，但表面却反射出一种奇异、油润、偏冷的幽绿色光泽，像某种爬行动物的鳞片在暗处闪烁。
不是石头。
林夕的眼瞳猛地收缩成针尖！那是…翡翠碎料？！质地水头好得惊人！绝对是走私货！仓库这种地方怎么会有这个？念头如电光石火，她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抓！
一只穿着黑色皮靴的脚，比她更快！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稳定力道，准确地踩在了那粒冷幽幽的绿石子上！
皮靴的橡胶底碾过水泥地上脏污的铁屑，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踩住翡翠碎石的那只脚纹丝不动，鞋底边缘粘着灰尘和刚才踹门时沾上的木屑。
林夕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离那靴子只有寸许。她抬头。
沈锋帽檐下的阴影很深，看不清眼里的具体情绪。但他微微蹲下了身，使得林夕不得不更首接地对上那道审视的目光，极其锐利。
“李成刚家的，”他的声音依旧冰冷无波，视线从那粒被踩住的幽绿碎料移到林夕那张沾满灰尘血痕的狼狈脸上，“今天这仓库里的戏，你可是一出…都没落下啊？”语速平缓，却字字带着重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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