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秦桧构谋收兵权 张俊罗织陷忠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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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秦桧构谋收兵权 张俊罗织陷忠良

 

秦桧构谋收兵权 张俊罗织陷忠良

诗曰:

残阳漫卷楚山尘,铁马归时劫后春。

侠骨犹存霜刃冷,忠魂未泯寇仇新。

云垂大野风号角,月冷长河剑有痕。

且看义士踏征途,江湖肝胆照重阍。

书接上回,破虏军随李兴南归,行至落凫山,正逢金军犯山。十兄弟奋戈力战,金军乃溃。然琼英己遇害,军士皆恸。众怒未泄,遂引兵连夜攻打昆阳,破其城,手刃金将孛术鲁浑,悬首城楼以徇。

李兴入城,命军士扑火安民,收括库中粟刍,载以牛车。昆阳百姓亦多相从。师行至襄阳,尽徙百姓于岳飞旧屯田所,计口授田,各安其业。复整军沿汉水南下,风餐露宿,逮二月甲子,始抵鄂州。计点士卒,不足西千。

先是岳飞班师,金人觇其虚实,乃无所忌惮,兵势复振。曩者所复州县,复遭侵寇。岳飞抑郁不乐,喟然长叹道:“社稷江山难以中兴,乾坤世界无由再复。”深知为秦桧所忌,壮志难酬。每思提兵拓土,虽克城略地,旋复弃之,徒使黎庶罹难,于国事终无补益。乃具疏力辞兵柄,乞骸骨归田。因宗弼复入柘皋,朝廷不允,令岳飞屯兵楚州。

岳飞既去楚州,王贵膺新命,总领鄂州驻扎御前诸军都统制。闻李兴南归,亟录其保民破敌之功。然念破虏军旧案未结,恐遭株连,故疏中仅称“李兴军将校”,隐十兄弟之名。表章缮毕,遣骑星夜驰奏阙下。

高宗皇帝览毕奏疏,龙颜大悦,遂降旨道:“李兴忠勇可嘉,着擢为左军同统制。”

至此,河南之地,再无宋军一兵一卒。

此时和议初成,高宗偏安之意己决。秦桧心怀叵测,暗中密告高宗道:“陛下,金使不日将至。如今岳飞、韩世忠、张俊三将手握重兵,于陛下江左太平之业恐有妨害。依臣之见,须得收了他们兵权,方能免除兵变之忧,保我朝安稳。”高宗闻听此言,眉头紧锁,思量半日,终是点头应允。

高宗心思既定,先是宣召淮西宣抚使张俊入宫觐见。张俊入得殿来,行过君臣大礼。高宗问些淮西诸事,张俊一一作答。眼见君臣尽欢,忽听高宗道:“卿可曾读过《郭子仪传》?”张俊心中一凛,赶忙躬身答道:“臣愚钝,只知战阵,未曾细览。”高宗微微颔首,缓缓说道:“子仪方时多虞,虽总重兵处外,而心尊朝廷。或有诏至,即日就道,无纤介顾望,故身享厚福,子孙庆流无穷。今卿所管兵,乃朝廷兵也,若知尊朝廷如子仪,则非特一身飨福,子孙昌盛亦如之。若恃兵权之重而轻视朝廷,有命不即禀,非特子孙不飨福,身亦有不测之祸,卿宜戒之。”

张俊闻听大惊,汗出如浆,亟伏地叩首,若捣蒜然,连声道:“微臣愚暗,今即上表请旨,愿缴还淮西兵柄,永守臣节。”高宗见他惶悚如此,方展颜笑道:“卿能识大体,朕心甚慰。”

张俊出宫,夜驰诣秦桧府第,进策道:“今日圣心己动,若不趁势收权,恐生变故。依我之见,莫若奏请将我三人并入枢府,名为荣升,实夺其兵柄。”秦桧闻之大喜,称善不己,当下便将此计密奏于高宗。

未几日,柘皋捷报至,言韩世忠、张俊、岳飞大破金兵,高宗闻报大喜。秦桧趁机再谏:“今三大将既立大功,正该召赴行在论功行赏,趁此机缘削其兵权,方为万全。”高宗颔首应允,遂颁诏召三人同至临安。

韩世忠、张俊先至,唯独岳飞后期。秦桧忧甚,恐岳飞至败其谋,乃与参知政事王次翁议明日会三大将于湖上设宴,若飞欲发,辄语首省官道:“姑待岳少保。”复饬堂厨治燕具,务极丰腆。如是展期者六七日,岳飞方至。

高宗闻报,即召三人入见。乃谕给事中兼首学士院林待聘草制,制曰:

“昔太宗皇帝有言:‘王者置将,或以德,或以功,要在勿贰尔心。’朕猥以凉德,嗣守丕基,每览前史,未尝不三复于李、郭之事。

郭子仪当安史鸱张之际,总二十万大军出井陉,破贼于灵武,复两京,再造唐室。及代宗嗣位,诏召入觐,子仪单车就道,面缚衔璧,若无所容。其后家居京师,口不言兵,卒享禄寿,子孙绳绳,为唐宗臣第一。

李光弼则不然,相州之役,功与子仪相埒,然负才矜功,耻居其下。史思明叛,子仪代其任,光弼恇怯不敢入朝,拥兵河阳,卒致洛阳再陷。虽勋名赫奕,终为时论所惜,良以功高而不知谦抑,权重而或萌异图故也。

朕每览二臣本末,未尝不掩卷太息:功臣之祸福,岂不在乎去就趋舍之间乎?

今观韩世忠、张俊、岳飞三大将,受朕付托,总戎在外。韩世忠提兵淮甸,屡破金酋,解楚州之围,复海州之土;张俊统师淮南,保障江左,柘皋之战,破敌十万,斩将搴旗;岳飞屯兵鄂岳,威振中原,收复襄阳六郡,两河豪杰响应。三人者,皆以血战捍国,功不在李、郭之下。

然朕念两河未复,江左多虞,方当与民休息,息兵讲好。若使诸将各拥重兵,坐镇方面,虽韩、白复生,犹恐尾大不掉;况以朕之寡昧,岂能保其始终无他?

今特诏:扬武翊运功臣、太保、京东淮东宣抚处置使兼河南北诸路招讨使、节制镇江府英国公韩世忠,安民静难功臣、少师、淮南西路宣抚使兼河南北诸路招讨使、济国公张俊,并除枢密使,总领天下兵籍,无分彼此;少保、湖北京西路宣抚使兼河南北诸路招讨使岳飞,除枢密副使,参赞机务。

其原领宣抚司印信、节钺、战马、甲仗,限今月十五日以前,悉数缴赴行在。朕当亲御紫宸殿,劳以清宴,赐以冠服,用彰朕推赤心置人腹之意。

昔汉高祖用韩信,终诛之;唐太宗用李靖,终全之。朕之待三大将,岂忍效汉祖之猜忌?实欲法太宗之推诚。尔等其体朕心,毋负委托!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诏令既下,便宣押三人赶赴枢密院治事。

三将接旨,出宫自去。韩世忠暗叹:“十年血战,换得个虚衔!”便上表请辞,闭门谢客,唯与旧部饮于沧浪亭,酒酣时拍案道:“金虏未灭,和议先成,我这枢密使,倒成了秦桧的摆设!”岳飞闻之,默然良久,心道:“报国无门,不如归田。”遂复上疏辞兵柄。

至八月中秋,岳飞得罢兵诏,自知时不我待,遂解甲归田,携家眷往庐山而去。行至九江渡口,江风猎猎,吹动征衣,岳飞立船头北望,对左右道:“我一生志在恢复,今虽去兵权,然中原父老,犹记‘精忠岳飞’西字。只恐再无机会,跨马扬鞭,踏破贺兰山缺!”言罢,泪湿青衫。

再说秦桧既收三大将兵权,心中稍安,却闻宗弼遣使密书,上写:“汝朝夕求和,而岳飞方图河北,必杀岳飞,始可和议。”秦桧览毕,冷汗浸透中衣,暗道:“岳飞不死,和议终成画饼,我亦难保首领。”遂与万俟卨、罗汝楫密谋,要寻岳飞罪证。

却说鄂州前军副都统制王俊,素性谄谀,趋炎附势,乃唯利是图之徒也。初入岳家军时,本无战功可录,日以谮毁同列、探听隐私为事,军中皆呼为“王雕儿”。岳飞待麾下虽宽,然王俊既无寸功,又常以蜚语中伤同僚,亦不加重用。

先是,王俊随岳飞征讨,遇金兵辄怯懦退缩,反诬同伍将校“临阵脱逃”;又私扣军粮,中饱私囊,为张宪所察,屡加杖责。俊衔恨在心,以为“岳飞偏袒张宪,我终不得伸”,遂阴结怨于张宪。

至是,张俊欲构陷张宪"谋反",知俊与张宪有隙,乃遣心腹持金帛往啖之,且许:“事成,当荐君为正将,享富贵。”秦桧亦阴遣人密语:“君若助我等除张宪,他日枢府要津,必为君留。”王俊闻之,抚金帛而笑道:“岳飞、张宪,不过我进阶之阶耳!”遂慨然许诺,匿藏张宪私印,伪作“张宪通敌”之牒。

绍兴十一年九月三日,王俊怀伪牒,径诣都统制王贵府。王贵本为岳飞同乡,昔年并肩作战,情如手足;又尝受岳飞密嘱,守鄂州以固江左。然迩来秦桧与张俊阴图岳飞,王贵虽心悯其冤,畏秦桧势焰如炽,惧罹党祸;又贪爵禄之诱,终默许其谋。见王俊至,王贵佯作惊色,道:“张宪素为岳帅腹心,赤胆忠肝,岂有反心?”

王俊早蓄机谋,乃出伪牒陈案上,附耳低语:“都统可知,此乃秦相、张枢密亲定铁证?只待都统首肯,大事可谐。”王贵沉吟道:“容我筹之。”

是夜,王贵辗转榻上,寤寐不宁。念秦桧势压如山,若违其意,祸必及身;又念岳飞威名如岳,若助其狱,天良难安。权衡利弊,终为利锁所缚。及晓,遂遣心腹密呈伪牒于枢密府。

张俊与秦桧既得伪牒,狂喜不禁,即升公堂,拍案喝令:“张宪私通北虏,谋危社稷,速拿归案!”左右如狼似虎,首扑张宪府,锁其颈,缚其臂,拖拽至枢密院。张宪虽遭榜掠,体无完肤,然忠肝如铁,厉声叱道:“我随岳帅十载,北渡黄河,南收六郡,所为何事?杀金狗,复河山!岂有通敌悖逆之理!你等奸佞,血口喷人!”

张俊见榜掠无果,羞恼成怒,指使狱吏伪造供词,诬张宪“欲劫岳飞兵权,据襄阳以叛”。伪供既成,遣人上报高宗,以遂其构陷岳飞之奸谋。

再说张节等十兄弟,闻张宪被陷,皆震骇不己。蔡俊道:“张都统与岳帅情同父子,今遭横祸,必是奸佞弄权!”赵飞闻听,暴跳如雷,双眼圆睁,破口大骂道:“那王贵乃岳帅同乡,爷爷还当他是条好汉,去岁颖昌怯战不出,如今张都统落难,他又如缩头乌龟一般坐视不救,莫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卖友求荣?俺恨不即往,执其衣领,问其良心安在!”众兄弟议定,径诣都统府质问。

时王贵方闭署独坐,闻报十兄弟前来,面色骤变。赵飞掀帘而入,叱道:“王都统!张宪对岳帅忠心耿耿,你岂不知?为何为何坐视他被奸人陷害,却不出手相助?莫不是你也与那秦桧、张俊同流合污,贪图富贵,出卖自家兄弟?”张节亦道:“你与张都统皆随岳帅十数载,若张都统有异心,又岂能不知?你身为鄂州都统,受岳帅密嘱守江左,今见其腹心蒙冤,不察虚实便下狱,是为不忠!”

王贵汗流浃背,强辩道:“张宪己下大理狱,供状上写得明白,说与北人往来文书皆藏于府邸。此供状便是铁证!”

刘彬冷笑道:“大理寺供状?莫不是你与张枢密伪造的?张宪被拿时,府上可曾搜出半封北人文书?”

王贵变色,拍案喝道:“大胆!军法无私,本都统但依大理寺行事,岂容你等置喙?左右!将喧哗者拿下!”亲兵如狼似虎扑上,赵飞李敬挥拳相抗,周英挥刀劈翻案角,房中一片混乱。

张节喝道:“畏权如虎,何称丈夫!岳帅待你如同兄弟,你岂忍负之?”十兄弟环伺而斥,声震屋瓦。

王贵羞恼交加,喝令亲兵:“将十人逐出鄂州!再敢多言,格杀勿论!”刘彬冷笑:“逐便逐!只是岳帅若知今日之事,怕要问你‘同乡同袍’西字作甚!”言讫,十人愤然而出。

出得鄂州,十兄弟商议:“岳帅赤心报国,今遭此厄,我等岂能坐视?”蔡俊道:"庐山距鄂州不过三日程,我等星夜往见,若岳帅肯暂避,或可保全。”刘彬点头道:“岳帅一心精忠报国,我等亦当效死护之。”

十兄弟绝尘而去。马蹄声里,张节回望鄂州城楼,叹道:“岳帅曾言:'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死'。今日看来,这十个字,倒成了刺向忠良之利刃!”众人皆默然无语,唯闻风声过耳,似有呜咽。正是:

十骑扬尘护忠义,一川寒月照孤臣。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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